游五洋:入世三年监管体制没有大的变化
入世三年来,我们的市场环境有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是否达到了促进电信市场有效竞争,促进企业竞争力提升的目标?
记者:当前的电信业整体环境与入世之初相比,哪些方面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为了适应WTO的要求,我们电信监管的体制和方式应做出了哪些调整?
游五洋:首先,入世对国内电信改革起到了推动作用,包括电信业的分拆、重组和上市,主要的电信公司建立了现代企业治理结构。其次,与外资相关的法律法规逐步建立,《电信法》也即将推出。第三,一批国有电信公司与国外巨头建立技术、管理、资本方面的合作关系.
入世三年,监管体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但是由于主要的电信公司上市和国有资产管理体制的创新,电信企业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职能基本从信息产业部转移到国资委。监管方式上,电信监管更多地依法监管,并开始走上专业化道路。
记者:我国目前的电信市场是否形成了有效竞争格局?有人说,没有有效的监管,就没有有效的竞争,我国监管体制和监管方式哪些方面还没有到位?
游五洋:当我们说有效竞争的时候,要以具体业务领域来进行分析,因为最可能的情况是_些市场已经达到有效竞争,而另外一些远远没有。关于有效竞争,我最近做过﹁个简单的分析,结果表明基础电信业务领域,除了长途电信市场达到有效竞争外,主要的电信业务市场,包括固定本地电话市场、移动电话市场、线路出租市场都远远没有达到有效竞争。
“没有有效的监管,就没有有效的竞争”,这句话确实没错。在这些没有达到有效竞争的领域,一个很重要的特征是:都存在着有主导力量的运营商,而目前缺乏对他们的有效监管。当然,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市场准入是严格限制的,特别是数量限制,这是导致达不到有效竞争的关键因素。
总体说来,要促进有效竞争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首先,最紧迫的问题是进行管制治理,就是管制体制、管制机构本身的改造和完善。对这个问题重要性的理解在于,当前中国最紧迫的任务并不是制订一套好的管制政策,而是如何保证管制机构能够制订出好的管制政策,并得到有效执行的问题。这包括体制、权力及其划分、专业化、资源、激励等问题,需要专门的论述。
其次是放开市场准入。管制与竞争被看作是可以互相替代的手段,竞争越充分,管制就可以少一些。而要促进竞争,放松市场准入是必要的。我们不主张一下子全部放开,但是目前的限制确实弊端很多,可以采取渐进的办法,比如先在普遍服务领域放开市场准入,允许各地成立一些专门的小型的农村电话公司,专门从事农村通信。
第三是做好互联互通工作,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就无需多说了。
记者:近年来,全行业遭遇“增量不增收”难题,我们的资费政策三年间经历了哪些变化?是否已经落后于市场发展以致无法起到应有的调节作用?
游五洋:资费政策的主要转变是政府定价的范围在缩小,而政府指导价和企业自主定价的范围扩大。比如移动资费的管制政策事实上已经放开。
目前普遍的呼声在于放开资费管制,特别是移动零售资费政策,因为实际上移动资费的管制已经力不从心,成本巨大而收效甚微。但问题是,现在如果放开移动资费管制,很可能导致市场竞争更加混乱,原因在于放松资费管制会加剧企业利益的失衡状态。我们知道固网运营商没有移动牌照,而现在移动替代固定的竞争十分明显,一旦移动资费放开,在移动-固定结算价格没有理顺的情况下,固网将难以生存。从这个角度看还不得不对移动资费进行管制,这是目前资费管制的两难境地。
记者:高仰止先生在入世之初说过,中国电信的分拆重组,强化了对于业务经营范围的限制,甚至使用什么制式也作了硬性规定;看起来是为了“扶弱抑强”,实际上强化了垄断,限制了竞争。划定业务经营禁区的做法与改善市场环境之间存在哪些矛盾?
游五洋:我同意这种看法,限制经营范围的办法是不对称管制的一种。限制经营范围的做法在历史上可能发挥了鼓励竞争的作用,但是在电信市场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的今天,弊端越来越明显,而且逐步具有刚性并有得到强化的趋势,比如成为某些利益集团的借口,有可能阻碍改革的进程。
管制本质上是一个管制机构与企业的一种和约,限制经营范围措施的最大缺陷是没有明确的结束时限,管制机构由于缺乏管制承诺,因此可以任意延长这种政策的时限和更改条件。
限制基础电信领域的进入,导致企业投资决策的扭曲,资源配置不能达到最优,比如资金不能投入到最有回报的地方,只能选择允许投放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可能明明是亏损的或风险巨大的。结果导致不同经营范围的企业在不同的平台上开展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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