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如销铜，作文如铸器”

　　“读书如销铜，作文如铸器”
　　
　　江苏无锡市洛社初级中学 梅含辛
　　
　　近来读书，有一些懒散，反思自己的读书经验，不由得想起一篇以前读过的旧文片段。先转载如下：“读书如销铜，聚铜入炉，大鞴扇之，不销不止，极用费力。作文如铸器，铜既销矣，随模铸器，一冶即成。只要识模，全不费力。所谓劳于读书，逸于作文也。”（出自《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
　　
　　“读书如销铜”，“作文如铸器”。此文的观点十分有趣。先说其巧妙、合理之处。读书与作文，均为意义建构的过程，前者由章句到义理，后者反之。“销”和“铸”的过程，能够说尽读写么？这里需要仔细剖析一下。
　　
　　文章中“铜”、“器”、“模”这些概念很有意思。我暂时作如此猜测，“铜”是文章的材料，“器”为文章的成品，“模”大约是指文章的类型和体式吧。“销”的过程既是化其材料、收其精义的过程，同时也是识其“模”之类别的过程，当然这个认识的过程，也是需要多次积累的。
　　
　　其实，“铜”、“器”、“模”是三位一体的，对于一篇完成的文章来说，其中的辞章、材料以及肌理和气脉，如此种种，应该是水乳交融的。“销”的过程，岂止是以火攻之，“大鞴扇之，不销不止”，其中还有对于“模”的识、建和创的过程。此其一也。
　　
　　其二，“模”并非单一类型，就算单一，也不会静如止水。以我学诗的经验论之。十多年前，我写诗，专喜西方欧诗。读了许多诗，也悟得西诗多说理、不含蓄的特点，也学得一些简单程式，比如“卒章显志”、反义复用、意象绾结等等。此亦为“模”也。十年以后又写诗。多情绪之作，捉笔濡毫，宣泄而已，完全忘记什么“模”，写完，竟感觉还可以一观。友人问之，我说：“情绪大于思维，任其所之，风行水上，自然成文耳。”诗歌与文章，自然有许多不同，但是其中精髓未变。有言云，诗无定法，文亦无定法，诗（文）成法立。此处，我想更改一字，诗文成而“模”立。
　　
　　其三，“铸器”之铜全部来自“销”么？我以为，这里似乎还有一个更加复杂的“铜”、复杂的“器”，那就是非“铜”之“铜”，无“器”之“器”，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无字书吧。“销”的功夫不仅仅在“器”内，“销”的方向也不仅仅是向“铜”，还是向心、向世、向生的。当然，这个比喻谈的是关于读书与作文的关系，这里的议论似乎有一些偏离了主旨，不过我以为“器”之为“器”，不仅仅是因为“铜”，更是因为“模”在。
　　
　　以上就是我关于这一段话引出的一些思考。以一个比喻来论述读写多元多层的复杂心理积累过程，肯定是不够的，也会产生许多的破绽。不过，权作一砖，引出更加高明身手者，不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么？

《“读书如销铜，作文如铸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