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星光大道”

　　童年的“星光大道”
　　
　　董恒波
　　
　　我上小学四年级时，各个学校里都组织文艺宣传队，到处表演革命文艺节目。能加入学校的宣传队，穿着绿军装抹着红脸蛋扎着武装带，真是神气极了，那感觉就像今天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星光大道”。
　　
　　但是，宣传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也得考试。我跟着“起哄”，站在一大帮同学的队伍里。
　　
　　考什么呢？唱歌和跳舞。
　　
　　我第一次参加艺术类的考试，紧张极了。本来水平就不行，一看到教室里坐着两个音乐老师，一张嘴，调就跑到西山上去了。音乐老师挥了挥手：“好了，别唱了，跳个舞吧！”
　　
　　我从来没有学过任何形式的舞蹈，就说：“来段广播体操怎么样？”“让你跳舞，你表演广播体操做什么？”音乐老师的眼睛一瞪， “下一个！”他把眼睛转向了我身后的同学。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我想参加宣传队的火苗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一瓢凉水而熄灭。有一个已经在宣传队的同学告诉我：“现在宣传队里最缺少的是会乐器的人，你要是会拉二胡，或者吹笛子什么的，肯定能进来。下个月宣传队要招人，你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好，我就学二胡。可是当年我们家生活条件不好，一把二胡得十几块钱，根本买不起。好在邻居家有一个叔叔手特巧，会木匠活，看我学二胡心切，就热情地用木头和捡来的一块旧蟒皮，给我制了一把二胡。用马尾巴做弓子，买了两条丝线，我居然也能拉出声来了。
　　
　　同学中有一个会拉二胡的，比我大几岁，人很聪明，大家开玩笑说他是“自学成精”，这个同学就成了我的启蒙老师。他告诉我，二胡这两根弦，可以拉“刀”（音）、“嗖”（音）弦，里面的弦是“刀”（音），外面的弦是“嗖”（音），还可以拉成“米”（音）、 “拉”（音）弦。当时，我老崇拜这个同学啦，他说的话，我都用本子认真地记下来，生怕漏掉一个字。
　　
　　有句俗语说， “武大郎卖豆腐，人熊货也囊”，形容我最初学二胡也很恰当。我拉出来的声音不会比拉锯好听。那时候我们家住的是平房，养着鸡鸭猫狗，我一拉二胡，不是鸡飞就是狗跳墙。哼，这些小动物一点儿也不懂欣赏中国的传统艺术。
　　
　　我练二胡老刻苦啦，家里人烦，动物不喜欢，我就跑到小桥边去拉，从早练到晚。那刻苦劲儿，差一点儿就要头悬梁锥刺股啦。经过十几天的练习，我居然也能把《东方红》和《北风吹》的旋律颤微微地拉了出来。
　　
　　当我拎着那把破二胡又一次站在考场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了一份自信。可是，一个老师看着我手里的二胡，笑着问： “你的这个乐器是哪儿买的呀？”
　　
　　我看了看几位老师，眉飞色舞地讲起了这把二胡的来历……几个老师互相对视了一下，说： “你的口才不错，到宣传队里可以说相声、演快板呀！”
　　
　　一番介绍二胡的“白话”让我歪打正着地成了宣传队的一员。后来，在小学、中学的宣传队里，我表演了很多快板、相声节目，演遍了学校周围的大小村落。上了中学后，我总觉得演人家现成的节目不过瘾，就开始偷偷“创作”了。我最初乱写的那些作品水平就和我练二胡的声音差不多，那稚嫩的文字，就是我后来成为作家留下的第一行足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光大道”，不仅仅是在演出大厅，童年时那阴暗狭小的教室考场和学校的小舞台，在我的心里闪耀着异常绚丽的光彩。 《童年的“星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