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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丽塔》:游走在欲望与道德之间


《洛丽塔》:游走在欲望与道德之间
  
  作者/孙晓燕
  
  纳博科夫的名著《洛丽塔》是一朵波德莱尔式的“恶之花”,故事讲述了中年教授亨伯特与12岁性感少女洛丽塔之间的不伦之恋。取材于“乱伦/恋童”禁忌题材的《洛丽塔》使纳博科夫蜚声国际,他因此被美国著名社会文化批评家阿尔弗雷德,卡津称为“20世纪最后一个现代主义作家”。然而这样一部小说其出版命运却是历经波折:该书曾在短期内为法国所禁毁,截至1964年仍被澳大利亚列为“非法书籍”,在美国迟至1958年才出版。反对者认为此书“高级色情”,充斥着一个性变态、恋童癖的喋喋不休的忏悔。为此纳博科夫特别申明自己的作品并非“色情文学”,于晓丹等人也指出,“在洛的世界里,艺术不是不道德的,而是非道德的……这个问题与他的小说艺术毫不相关……不是对立,而是无关。”
  
  一、道德逃逸
  
  亨伯特对道德规范和道德观念持一种逃避的态度,他对远离道德喧嚣的北极地区的眷恋以及自由的童年时代的回忆是这种态度的隐性呈现——在他眼中,“人类的道德观念是我们不得不向美的现世观念所致的敬意。”而乱伦和触动道德规范的酒神冲动则是这种态度之下衍生的剧烈反抗。
  
  (一)乱伦:对抗现实的方式
  
  温馨的回忆在试图重现金色童年时,也暗示了对现实之残酷以及生存困境的追问。一方是被压抑的性本能的潜意识欲望,另一方是压抑自我本能的理性规范。亨伯特和洛丽塔在路上的那段狂乱又痛苦的激情无法安抚亨伯特的童年之恋,亨与洛毕竟生活在现世的秩序世界里,他们不可能永远超脱在伦理道德之外而对世俗的指摘漠然置之,所以虽然亨与洛一个试图压抑欲望,一个要放逐自我,但性爱不是医治欲望之痛的一劳永逸的良药佳方。现实的舆论像一种永恒诅咒在亨和洛的路上如影相随。“权力无处不在”,福柯如是说,其触须已蔓延到人类最隐秘的情爱领域。所谓“乱伦”,乃是权力干涉性行为的结果,尤其在一个欲望已被俄狄浦斯化的,欲望被锁定的所谓的文明国度里,比如美国。其实俄狄浦斯的悲剧只是“乱伦”的一种形式,并非“乱伦”的根源,它指向社会与性的关系这样一个最隐晦的领域。按照福柯的理论,亨与洛置身的20世纪是一个控制的社会,生活于其中的人们看似拥有充分的自由,但实际上他们却在时时遭遇所谓的“场景监控”,权力以及舆论给性戴上了一顶伦理道德的帽子,改变了人与能指之间的距离,企图移动人存在的泊位。
  
  福柯曾幼稚地推想,假如双方都出于自愿发生关系,那么“乱伦”是否就可以避开世俗社会的抨击。而在《反奥狄浦斯——资本主义与精神分裂症》的著作中,德鲁兹和加达里则试图从称谓角度推演出人的角色身份实际上都是外界加之于人身上的符号,以便从语言学的理论层面证明“乱伦”之很难成立。按照这几位论者的观点推导,那就是说亨不可能拥有一个名叫洛丽塔的女儿兼情人,但是亨却不甘俯伏于这个秩序世界的桎梏中,他渴望充满唯乐原则的童年世界,正如他所言:“我对所谓的‘性行为’压根儿就不注意。任何人都能想象那些兽性的成分。一项更大的尝试引诱我继续下去:一劳永逸地确定性感少女危险的魔力。””‘亨伯特的“乱伦”已不单单局限于“性”的欲望,而是扩展到一个诗人的欲望、艺术的欲望,这种欲望是逃逸于道德之外的,是对抗压抑性道德遏制的一种绝望之举。
  
  (二)酒神精神
  
  尼采曾这样定义“酒神精神”:宇宙生命生生不息,个体生命稍纵即逝,那么,要肯定生命,就必须超越个人眼界,立足于宇宙生命,肯定生命的全体,包括肯定其中个人的痛苦和毁灭。亨伯特就处于这样一种“酒神冲动”中:他痴迷于幻象中,“因为这种幻象可望而不可即,又不可凭借知道一个附带的禁忌而去对它加以破坏,所以在这个火热的幻影中有一种无上的完美,它使我心头狂热的喜悦之情也变得完美无缺……无限的完美填补了极少的赐予和极多的许诺之间的空白——那许多永远也得不到的灰色玫瑰。”亨伯特明知对洛丽塔的爱是附带禁忌的毁灭,是永远得不到的灰色玫瑰,但他依然沉浸于这样一种迷狂式的愉悦和极度的痛苦之中。
  
  亨伯特无疑是陶醉于这种毁灭性的冲动之中的,这种跨越地狱和天堂雷池的精神渴望:“既然我已经无视了人类的法律,我同样可以无视交通规则,于是我横开到高速公路的左边,看看感觉如何,还真不错。是一种令人很舒适的消融感,其中,有扩散了的触觉因素,又因想到没有什么能比存心在公路左边行驶更近于消除自然的基本法则,这感觉愈加增强了,从某方面看,这是一种精神的渴望。”亨伯特试图超脱于世俗社会的道德评判去追求一种人类学范畴内原初意义上的快乐,或许正是基于此,纳博科夫才说《洛丽塔》并非不道德而是非道德的,而这也就由此奠定了它们的基本影响力。
  
  二、欲望与道德的心力争衡
  
  (一)悲剧
  
  尼采的《悲剧的诞生》这样定义悲剧:大自然创造生命又毁灭生命,创造称为日神冲动,毁灭称为酒神冲动,两种冲动表现为梦与醉;造型艺术源于日神冲动,音乐艺术源于酒神冲动,悲剧则融合了两种冲动;悲剧,根本上是一种酒神冲动,它通过毁灭生命的形而上的精神抚慰完成。
  
  “他看着她,看着她,就像明白地知道我要死了那样,知道我爱她,胜过这世上我见过或想得到的一切,胜过任何世上我所能我希冀的一切。”
  
  亨将他所有的生命激情的原始热忱盛放在洛丽塔这个脆弱的虚幻器皿中,不断地在潜意识里创造着洛,享受着洛带给他的能让他在阳光下融化的无限柔情。他对洛的痴情充满了形而上的虚幻和偏执。亨伯特已看不到一切,那是一种“超越了爱的爱”:“纵然她的眼睛黯然如近视的鱼眼,纵然她的乳头肿胀,溢出乳汁来,纵然那美丽、年轻、鲜嫩、天鹅绒般纤软的三角区已被玷污了,被撕裂了——纵然这样,我只要看一眼你那忧郁的面容,听一听你那年轻、沙哑的声音,我仍会万般柔情翻涌,我的洛丽塔。”
  
  洛丽塔已不单单是亨伯特的爱情归宿,而是上升到一种虔敬的生命激情,它指向形而上之虚幻与形而下之残酷的对抗。显然,亨伯特是这场对抗中的贡品。
  
  洛丽塔永远不可能成为安娜·贝尔丽,亨伯特也只是沉浸在一厢情愿的执迷之中,他原以为洛丽塔可以给他那份如影相随的童年恋情,却不知道从一个绝望跌进另一个绝望。
  
  它(不过)是一阵紫罗兰柔软的清香,是小仙女的枯叶,

《《洛丽塔》:游走在欲望与道德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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