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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的“破鞋”--王小波《黄金时代》人物形象分析


"异己分子"。军代表是权力的象征,没人敢动他,但弱小的陈清扬就不同了,找不到别的罪名,就说她是"破鞋","莫须有"的手法不只古人能玩,当代人也一样运用得游刃有余。 

    三、猥琐心理。丈夫入狱后,陈清扬就成了"准寡妇",这样一个青春丰满的少妇自然成了男人意淫的对象,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男人没事去找陈清扬看病,实际上是去看"破鞋"。这种猥琐的心理也说明文化大革命时期人们精神世界的苍白和空虚。 

    四、麻木心理。在阶级斗争常抓不懈的"文化大革命"时期,人人自危,面对许多是非问题,说真话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群众往往要么闭着眼睛说假话,要么噤若寒蝉,这样的社会环境熏陶和培养了群众的麻木。既然大家都说陈清扬是破鞋,她就成了坏人,为她出头便把自己也扯了进去(后来陈清扬脖子上挂着真正的破鞋被批斗时,自然也没有人站出来为她声辩)。 

    有了以上种种心理,群众的基本精神面貌我们也大概有了一个轮廓,在这样的群众组成的社会中,发生怎么样荒唐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否则倒是不正常了。陈清扬在众多女性之中显得鹤立鸡群,所以,"破鞋"的帽子就像精确制导导弹发向陈清扬,她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她的一切追问都是徒劳。 

    王二的解释很精彩:"别人没义务弄明白你是否偷汉,再决定是否管你叫破鞋。你倒有义务叫别人无法叫你破鞋。"他提出的解决方案也很奇特:搞破鞋,这样就没有人叫陈清扬破鞋了。这种说法看似荒唐,但在"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荒唐的年代,没有什么比它更有效的了。 

    三、生命中尽情狂欢之"破鞋"

    小说第二章的第一段是从"我"21岁生日那天在河边放牛写起的,一个青年正处于自己生命中的黄金时代,本该建功立业,或者为建功立业积累知识、锻炼才干,可是王二却放了一天的牛。回顾历史我们知道,那些年青人正处于"准流放"性质的插队时期,他们本来怀着征服世界的雄心壮志,幻想解放天下三分之二受苦受难的穷人,等意识到自己才是受苦受难的穷人时,他们的命运已经无可奈何地操纵在别人手上。陈清扬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她很难相信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极荒凉的地方,又无端地被人称做破鞋,然后就真的搞起了破鞋。" 

    在阉牛的生产队长看来,知青们和公牛一样只是干活的动物,不得产生"罪恶"的欲望,所以队长常常呵斥:"你们些生牛蛋子,就欠砸上一槌才能老实。"王二是人,不是公牛,他有着正常的生理需求,在他看来,他的男根无比重要,就如他之存在本身。"亚热带旱季的阳光把我晒得浑身赤红,痛痒难当,我的小和尚直翘翘地指向天空,尺寸空前。这就是我过生日时的情形"。受到压抑的生命个体总会寻找奔放发泄的机会,王二提出和陈清扬发生性关系当然也在情理之中,何况此举还有利于不让别人叫她破鞋。在视性为罪恶的年代,陈清扬和王二发生关系等于印证了自己是"破鞋",但她却毫不畏惧和退缩,在远离人群的后山上,两个孤独的生命走进了纯净的伊甸园。 

    在《黄金时代》这篇小说中,王二以"伟大友谊",而不是爱情或者婚姻的名义与陈清扬发生性关系,这体现了作者王小波的性爱观:性是自由的,原始的,本真的,它和吃饭一样都是正常的行为,在异常压抑的时代,性就成了人们生活的主题。作者用汪洋恣肆的文笔描写王二和陈清扬在后山做爱的场景,既大胆而又纯粹,扫去了传统意识形态和典章制度投射在性身上的一切阴影,无论是从思想性还是从艺术性上讲,这些性描写在中国文学史上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和英国文豪劳伦斯相比也毫不逊色。 

    "我和陈清扬做爱时,一只蜥蜴从墙缝里爬了进来,走走停停地经过房中间的地面。忽然它受到惊动,飞快地出去,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这时陈清扬的呻吟就像泛滥的洪水,在屋里漫延。我为此所惊,伏下身不动。可是她说,快,混蛋。还拧我的腿。等我'快'了之后,阵阵震颤就像从地心传来。" 

    "案发时的情形是这样的:陈清扬骑在我身上,一起一落,她背后的天上是白茫茫的雾气。这时好像不那么冷了,四下里传来牛铃声。这地方的老傣不关牛,天一亮水牛就自己跑出来。那些牛身上拴着木制的铃铛,走起来发出闷闷的响声。一个庞然大物骤然出来在我们身边,耳边的刚毛上挂着水珠。那是一条白水牛,它侧过头来,用一只眼睛看我们。" 

    这些性描写自然干净,没有丝毫的粗鄙、肮脏和矫饰。王小波通过优美流畅的文笔来描写纯粹的情爱,达到了情景交融的美学境界。 

    王二提出和陈清扬做爱时引入了"伟大友谊"的逻辑――大前提:王二和陈清扬是朋友,相互之间应该满足无条件对方的一切需要。小前提:王二现在才21岁,尚是处男,有体验和女性做爱的生理需要。结论:陈清扬应该满足她的尚是处男的朋友王二的生理需要。可见王二做爱的目的很简单:享受黄金时代的肉体欢乐,不要纠缠上爱情、责任、国家、集体、道德等等概念和观念,性就是性。王二还明确告诉陈清扬你愿意做就做,不愿做也不勉强。陈清扬对性本身是有抵触情绪的,尤其是她带着种种美好的想法去山上找王二,比如跑到山上就可以躲开可怕的人群、摆脱恶毒的猜忌、逃过随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批斗……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和自己唯一的朋友王二在一起,这样既可以实践"伟大友谊",又摆脱了她心灵深处的孤独。陈清扬就是没想到小和尚,在她看来,"那东西太丑,简单不配出现在梦幻里。当时陈清扬也想大哭一场,但是哭不出来,好像被人

捏住了喉咙。这就是所谓的真实。真实就是无法醒来。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在世界上有些什么,下一瞬间她就下定了决心,走上前来,接受摧残,心里快乐异常。" 陈清扬想开了之后,就义无反顾地投入到王二的怀抱,尤其是在被批斗之后,她总是性欲勃发,总是主动要求"敦伟大友谊",而且总是在王二写交待材料的那张桌子上,"她在那张桌子上像考拉那样,快感如潮,经常禁不住喊出来"。 

    "食色性也。"这一点连道德君子的楷模孔夫子都承认。性爱是人类本原的欲求,在不妨碍别人的前提下,人们应该享受正常的性爱自由,这是天赋不可剥夺的人权。可是文革时期,在传统道德和威权体制的双重压抑之下,普通人被剥夺了性爱的自由,无论是陈清扬还是王二,他们都承受着肉体和灵魂的双重压抑。 

    陈清扬背着"破鞋"的名声,受到"出斗争差"的侮辱性待遇:被人五花大绑按在台上,脖子里挂着破鞋,以儆效尤――她的自由、尊严和人权受到了无情的践踏,但陈清扬后来一切都不在乎了,她只是尽情地体验肉体的狂欢,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的黄金时代。 

    四、生命中无限孤独之"破鞋"

    有评论者认为王二和陈清扬通过狂欢式的性爱完成了对统治/权力机制的反抗和解构,但却忽视了陈清扬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真正地投入于性爱的过程中去,"陈清扬说,在章风山她骑在我身上一上一

《悲哀的“破鞋”--王小波《黄金时代》人物形象分析(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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