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社会视野下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宏观透视——新民主主义革命发生发展的
还需注意的是,对于该时期国民党政权采取的一些曾对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有促进作用的政策与措施, 诸如关税自主、裁厘改统、币制改革等,不能孤立在去考察,应把握国民政府经济政策中影响全局的主导倾向,从而把这些政策放在总的倾向中作整体分析与评价。纵观国民党政权的十年经济政策,其主导倾向是大力发展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只有从这一总体倾向出发,去理解国民政府的诸多政策,才可能得出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也才会明了,那些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民族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措施,同时也是国民党政权垄断全国经济诸政策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和一个步骤,而不是从根本上为民族资本主义发展扫清障碍,开辟道路。(详见杜恂诚:《民族资本主义与旧中国政府》, 第256~283页,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1。)正因为有不同的主观动机,才使得一个具有多种作用与影响的政策,在实施的过程中,日益朝着不利于民族资本主义进步的方向发展,而逐步成为国民党政权扩张官僚垄断资本主义方案中的实际步骤。
总之,以蒋介石为核心的南京国民政府,是一个失去革命精神、维护少数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利益的的军事独裁政权。虽然它容纳了一些民族资产阶级人物,但在当时多是蒋介石为方便获得军费或装点门面而采取的权宜之计,在国家决策中不起作用。蒋介石政治上依靠传统的姻亲关系、地缘关系、师生关系等,结成帮派,大力发展军事力量,实行封建的家族式的独裁专制,经济上则依赖对民族资本的剥削及发展国家垄断资本,在农村则继续维护封建的大地主土地所有制,所以它所维护的是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旧制度,与新质的生产力发展的要求背道而驰,没有也不可能从根本制度上为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社会发展环境。
正是由于民族资本主义经济的不断发展,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者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力量才日益壮大,才有可能由日益不满国民党的反动统治而敢于与之抗争。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对南京国民党政权经历了了一个由信任至失望、由依附到抗争的过程;而无产阶级及其先进代表中国共产党则在革命联盟破裂后,坚持革命精神对反动制度进行了全面的革命。自然一种新的生产方式还会促进新式教育的发展,导致生活方式的变革,促发新的价值观念的生长与发展,这一切都会形成对占统治地位的旧制度、旧风俗、旧道德的冲击,构成中国革命的社会基础。限于篇幅,下面主要从民族实业资产阶级不满国民党的专制统治、要求参政与政的历史事实中,加深理解新民主主义革命代表先进生产力发展要求的进步性。
中国民族资产阶级为维护自身权益曾进行过不同方式的抗争。在北洋政府统治时期,以商会等组织为依托,民族资产阶级积极参政议政,曾一度在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国民党当政后,民族资产阶级一度幻想在新政权中占有一定席位,但历史很快证明,国民党政权实行的是一党专政,不容其他阶级与阶层分享政治权力。民族资产阶级的斗争主要表现在抵制国民党政权增捐加税、要求参政预政、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等几个方面。
1927年后民族资产阶级一度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蒋介石身上,但是,民族资产阶级从投靠蒋介石集团的第一天起,就背上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其后税负不断增加的事实不断打破民族资产阶级人物的幻想,抵制国民党政府及各地军阀增捐加税,就成为资产阶级各类团体所从事的主要活动之一。早在1927年,不少企业就对蒋介石的一次次财政摊款进行了抵制,拒绝认购库券。为此蒋介石采取杀鸡给猴看的方法,以荣宗敬甘心依附孙传芳为由,查封其产业,并通令各军侦缉,直到荣氏认购库券50万元才取消通缉令。(《荣家企业史料》上册,第196~197页。)民族资产阶级不满于国民政府的对日妥协,上海市商会等团体曾掀起反对1934年国定税则的运动。(《四川经济月刊》,第2卷,第1期,1934年7月。)这一时期,有关实业界向政府请愿要求降低税率活动的记载特别多。可见,1927~1937的十年间,虽然国民政府在实现关税自主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离民族工商业者的要求相差很远。
为从根本上创造有利于自己发展的优越环境,民族资产阶级以各种形式进行了争取民主参政权利的活动。一个突出的例子是1928年全国商会联合会独自预选10名立法委员,请求从中遴选5人。(《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28~1937), 第566页,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该事件显示了民族资产阶级强烈的参政与政愿望,这自然为实行一党专政的国民党政权所拒绝。民族资产阶级各团体为争取商会的选举权,也一度与国民党政权展开了斗争。(《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28~1927),第576页。)九一八事变后,民族危机加深,国内要求民主的呼声日益高涨,民族资产阶级及其报刊纷纷抨击国民党政府的“一党专政”,要求实行宪政,还基于自身的利益和民族的前途,积极参加了一系列反帝爱国与抵制内战运动。一二八事变爆发后,上海一大批民族资本企业毁于炮火,对国民党政权的不满日益增加。他们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反对国民党专制独裁及抗日行列中。1932年4月,上海成立的中社开会讨论参加国难会议之事,黄炎培、史量才、刘鸿生、荣宗敬等多人,宣布不参加国民党主持的国难会议,以示抗议,同时要求国民党政府确保人民之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自由,承认各政党得并立自由活动,实行地方自治,筹备宪政,限八个月制定民主 主义之宪法宣布之。(《救亡通信》第11号,1932年4月22日。)集中反映了当时广大民族资产阶级乃至全国人民的政治主张,表达了民族资产阶级追求独立、自由、民主的理想与愿望。1932年5月,在上海的全国商联会和市商会、银行公会等发起组织“废止内战大同盟”。
虽然民族资产阶级认识到一些问题的实质,但他们还是不敢参加革命,只能提出一些一厢情愿的改良的办法,自然难以实现。但是基于自身发展的种种困境及国民党政权对外妥协对内压榨的政策,民族资产阶级的思想认识有了极大的提高。身为国民政府官员的民族实业资本家穆藕初思想的变化,具有一定的代表性。1930年在国立暨南大学演讲中指出中国棉业不发达的致命伤为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穆藕初文集》,第332—337页。)对农村衰落也有较深的认识,指出中国农民的致命伤在于全国农村中之农蠹。(《穆藕初文集》,第468页。)在这里,对“农蠹”即农村的土豪劣绅的封建剥削与压迫是导致广大农村衰落的根源有了一定的认识。1932年发出了改良政治的呼声。“非改良政治不足以抵抗帝国主义列强之侵略,不足以保护我尚在幼稚时期之纺织工业。”(《穆藕初文集》,第352—353页。)以后又提出,中国进行生产建设,必须先解决一些先决条件,“对内急应铲除建设之各种障碍,对外则应解除帝国主义对中国之束缚是也。”(《穆藕初文集》,第483页。)至此,身在官场、且以实业救国为志的民族资产阶级人物,经过多年的观察与思考,对中国社会问题的认识达到了一个高度,认识到国民党政权与北洋军阀毫无二致,其对国民 党政权所抱的幻想日渐破灭,得出了要发展实业,必须首先扫除经济发展前进的一切障碍,必须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资产阶级实业家兼民主派人士章乃器的思想认识更为彻底。在《改造中国经济的正路与歧路》一文中指出:帝国主义与封建势力,利害相同,阻碍民族中心经济建设的进行,要搞经济建设,就必须解决一个前提即先消灭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章乃器文集》上卷, 第186页,华夏出版社,1997。)1937年撰文指出:“农村的破产和中产阶级的没落,表明中国的社会必然的要发生革命,也可以说革命早已经开始。”(《章乃器文集》第107页。)
这些资产阶级人物通过对中国社会的分析及对国民党政权统治的观察,得出了与中国共产党人基本一致的认识,值得深思。可见在旧中国,要发展生产力,首先要实现政治变革,这是历史的必然要求。由此也可明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决不是少数人主观意志的产物,而是中国生产力发展的内在要求,从根本上符合民族资产阶级的愿望与利益。不过,由于中国民族资产阶级一直在帝国主义与封建主义的夹缝中生存,其自身有难以克服的缺陷,不愿也无能力领导中国革命的主力军农民与工人,在反帝反封建的战场上冲锋陷阵。近代中国的国情决定了,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与官僚资本主义,为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和乡村生产力发展开辟道路的历史使命,只能落在先进的无产阶级身上。无产阶级领导的旨在推翻帝国主义与封建主义统治的民族民主革命,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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