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损上市公司操纵非经常性损益探析

　　非经常性损益的意义

　　经常项目所产生的收益为经常性收益。不经常发生的、并且在可预见的将来不会重复发生的事项为非经常项目，通常表现为短期投资收益、股权转让收益以及营业外收入与营业外支出。在报告期内，非经常项目所产生的收益和损失相抵后的净额为非经常性损益。1999年中国证监会在公开发行股票公司信息披露的内容与格式准则第二号《年度报告的内容与格式》中规定：非经常性损益是指公司正常经营损益之外的一次性或偶发性损益，例如资产处置损益、临时性获得的补贴收入和税收减免、新股申购冻结资金利息、债务重组损益、偶发自然灾害损失、捐赠收支、合并价差摊销等。经常性收益是企业的核心收益，具有持续性的特点，投资者可以据此预测企业未来的盈利能力及判断企业的未来可持续发展能力；而非经常性损益具有一次性和偶发性的特点，其带来的收益是暂时的。

　　经常性损益的操纵

　　根据有关规定，上市公司发生亏损后至少三年内不能配股；上市公司连续两年亏损其股票交易要实行特别处理；上市公司连续三年亏损其股票要暂停上市或终止上市。所以上市公司经理人有避免亏损、避免连续亏损、以及扭转亏损的强烈动机。

　　由于亏损或濒临亏损的上市公司大多主营业务收入下滑，主营业务成本上升，费用剧增，要想通过操纵经常性收益在短期内避免亏损或扭转亏损是非常困难的。而非经常性损益往往具有一次性和偶发性的特点，其发生与主营业务无关且通常数额巨大，足以在短期内报告巨额非经常性收益以冲销经常项目亏损使公司扭亏为盈；或在亏损年度报告巨额非经常性损失“透支亏损”以减轻今后扭亏的压力。所以通过非经常性损益来避免亏损或扭转亏损，就成了亏损上市公司经理人操纵利润的主要手段。经理人可以控制非经常项目发生的时点，利用非经常性收益增加报告期的盈利使其达到预期的盈利目标，或利用非经常性损失增加报告期的亏损以避免下一会计年度继续亏损。

　　中国证监会强制上市公司从1999年度起在年报中单独披露“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至今上市公司已有两年报告非经常性损益的记录。通过1999年和2000年两个年度的非经常性损益进行比较，我们可以发现亏损上市公司操纵非经常性损益的证据。由于年报中未单独披露扣除所得税前的非经常性损益，因此本文以扣除所得税后的非经常性损益为研究变量。

　　扣除所得税后的非经常性损益（简称非经常性损益） = 净利润 － 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 

　　濒亏年度多报非经常性收益以避免亏损

　　濒临亏损是指上市公司经常项目亏损但报告期尚未出现净亏损。此时公司往往核心业务衰退，财务状况恶化，各种期间费用剧增，其结果是经常项目亏损。想要利用经常性收益在短期内避免亏损或扭亏十分困难，非经常性收益因其与主营业务无关且通常数额巨大，足以冲销经常项目亏损额使公司当期避免净亏损，而为这些公司所瞩目。所以濒临亏损的上市公司，其非经常性收益往往较上年显著增加。

　　2000年度濒临亏损的沪深上市公司共48家，其中有46家在1999年和2000年年报中均披露了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去掉一个异常值后，共有45个研究样本。这45家濒临亏损公司2000年非经常性损益的平均值为1154万元，而上述公司1999年的平均值仅为812万元。其中2000年（濒亏年度）非经常性收益比1999年增加一倍以上的公司有20家，如表1所示：

　　利用非经常性收益冲销经常项目亏损的典型案例有：

　　胶带股份，2000年度经常项目亏损3414万元，但公司将帐面净值1207万元的房地产按评估价6984万元卖给了大股东三九集团，获资产转让收益5777万元。冲销经常项目亏损后实现净利润2057万元，每股收益0.179元。

　　中辽国际，2000年度公司经常项目亏损2739万元，年末将中辽国际大厦整体出售给大股东辽宁省国际经济技术合作集团，取得资产转让收益2842万元，冲销经常项目亏损后实现净利润103万元，每股收益0.007元。

　　亏损年度多报非经常性损失以“透支亏损”

　　由于连续亏损的上市公司要实行特别处理，为了避免连续亏损，经理人往往会在亏损年度尽量多报非经常性损失，即进行亏损清洗或巨额冲销，使下一年度不再亏损。其做法是将坏帐、积压存货、长期投资损失、待处理流动资产和固定资产等一次性处理为非经常性损失。

　　1999年度盈利但2000年度亏损的沪深上市公司共有42家，其中在1999年和2000年年报中均披露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净利润的，共有41个研究样本。这41家公司2000年非经常性损益的平均值为-2818.50万元，而上述公司1999年非经常性损益的平均值为1492.40万元，两个年度相差十分悬殊。其中2000年（亏损年度）非经常性损失与1999年非经常性收益对比最为强烈的15家公司如表2所示：

　　亏损年度多报非经常性损失的典型案例有：

　　粤华电A，公司2000年度首次出现亏损，净利润为-15592万元，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2566万元。非经常性损失为13025.70万元，其中向第一大股东珠海经济特区电力开发集团转让不良投资项目、建筑及土地使用权等总计13779.90万元。

　　万象集团，2000年度公司净亏损3648.90万元，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512.70万元。非经常性损失为3136.20万元，其中2407.70万元为原帝王百货用以抵偿债务的部分装修、设备和固定资产在2000年的一次性摊销。

　　扭亏年度多报非经常性收益以扭转亏损

　　亏损公司主营业务不景气，一般很难在短期内扭转主营业务亏损。所以多在扭亏年度尽量多计非经常性收益，以此来弥补经常项目亏损额，从而实现扭亏为盈。

　　1999年度亏损而2000年度盈利的沪深上市公司共有37家，其中在1999和2000年报中均披露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净利润的，共有34个研究样本。这34家公司2000年非经常性损益的平均值为1564万元，而上述公司1999年非经常性损益的平均值为-1122万元。其中2000年（扭亏年度）非经常性收益与1999年非经常性损失对比最为强烈的17家公司如表3所示：

　　扭亏公司多计非经常性收益进行盈余管理的典型案例有：

　　PT渝太白，已连续四年半亏损的PT渝太白2000年终于扭转了亏损局面而首次盈利。这是8家PT上市公司中交出2000年盈利答卷的第一家公司。该公司2000年实现净利润为350.93万元，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256.40万元。公司得以扭亏，主因在于成功实施资产重组，剥离大量债务及不良资产，从而使财务费用减少7996万元，同时管理费用也下降935万元，补贴收入累计金额为534.69万元，较上年同期累计金额增加64321%。全面摊薄和加权平均的每股收益均为0.027元，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每股收益为－0

.02元。

　　福建豪盛，公司此前已经连续两年亏损，2000年度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4773.70万元。这时，公司转让了全资子公司豪盛投资（香港）有限公司51%股权，取得投资收益5565万元，扭亏为盈，不但避免了被PT的命运，而且成功摘掉了ST的帽子。

　　对亏损上市公司操纵非经常性损益的思考

　　从以上分析可见，非经常性损益对亏损上市公司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加强对公司净利润中非经常性损益的披露，有利于投资者透过公司的会计利润来认识其核心竞争力和持久盈利能力，更好地评价公司的经营业绩。因此，非经常性损益已越来越引起管理层和投资者的关注。

　　财政部修订的《企业会计准则——债务重组》中明确规定了债务重组收益应记入“资本公积”帐户，不再确认为债务重组利润，堵死了一条利用非经常性损益直接提升利润的渠道。此外，中国证监会要求上市公司从1999年度起在年报摘要中单独披露“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指标，并要求增加披露调整前后的主要会计数据和财务指标。这些政策性规定的出台，意味着管理层对上市公司非经常性损益规范的加强。

　　从今年的年报中也不难发现，上市公司的经营业绩普遍较去年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然而，一些公司，特别是亏损公司，利用非经常性损益进行利润操纵仍有痕迹。上市公司的扭亏“工作”，依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依靠资产重组、债务重组、资产转让、投资收益、委托经营等老一套，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国的证券市场机制尚不健全，国有股不能流通，亏损公司只好利用大量关联性交易“制造”出非经常性损益来进行盈余管理，以达到其预期目标。因此，只有加快我国证券市场化的进程，加强信息披露的规范化，进一步完善退市机制，才能使我国证券市场优化资源配置的功能得以充分发挥。 

作者：上海财经大学会计学院　王丽琨　来源：《上市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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