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建设
基督、穆罕默德等教主比較起來,孔子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可供信奉的神秘因素,誰還能在今天相信他是一個教主而不是一個現世智者呢?坦率地說,我認為儒學這一彼岸和神秘層面是甚難建立起來的。因此,在今天大部分國人的思想之中,儒學不可能被認同為宗教,這應該是一個清楚明白的事實。這是儒學的本真資質和闡釋可能性同當代國人的思想能力相比而得到的必然結論。對此,康曉光並不是一點意識也沒有,他說:「與西方宗教相比,儒家確實缺乏一些基本要素。」11那麼,缺乏這些「基本要素」的儒學怎麼可能在基督教、伊斯蘭教、佛教、印度教的對比下在當代世界上被建構成宗教呢?即使硬被某些人建立起來,又有多少世人(包括建構者)真正信仰且使其具有長久的生命力呢?而如果儒學連宗教都成為不了,我們又如何想像它能成為國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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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曉光預想的第二重理論障礙也和儒學本身的理論資質缺陷有關,即至少他論述的那些儒家思想不具備成為中國當代政權合法性基礎的理論力量。康曉光認為這一合法性基礎應該建立在儒家的性善論、賢人治國、父愛主義國家等觀念之上,下面我們分別予以討論。
所謂性善論,康曉光主要指的是孟子的「四端說」,即認為人人具有為善、成聖的潛能,而這一潛能可以成為仁政的基礎。我們知道,在關於人性善惡的問題上,和孟子性善論構成鮮明對比的當然是荀子的性惡論12,不過我在此處更願意引用的是馬克‧利文在研究種族滅絕史後得出的結論:「暴力潛藏於我們所有人身上,其中包括我們大多數人都具有的實施極端殘忍暴力的潛能。」13這一結論及其經驗支持(比如美國士兵虐待伊拉克囚犯)無疑更為傾向人性惡的理解,從而在當代條件下構成對於性善論的某種挑戰。不過,我們在此處並不是想反駁性善論,而是想說明:性之善惡在經驗層面上都可找到其依據,但這些依據都不足以駁倒對方,而這種辯駁和各自的宣示也並不構成有價值的當代學術問題(更不用說學術結論)。實際上,當代人類對人自身的理解遠遠走過了人性善惡的論辯,而是在遠為廣闊的社會關係和遠為複雜的生理及心理結構的角度來理解人之本質及屬性。因此,在今天再拿僅具思想史意義的性善說來論證當代中國政權的合法性,不僅會被學界視為可憐和無力,而且在普通大眾眼裏也沒有多少道理。
《试论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建设(第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