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药物姜制
1 关于姜制法的起源
考查历代中医药文献,最早记载用姜汁制药的医药著作是南北朝时期南齐时的《刘涓子鬼遗方》对半夏的炮制:“汤洗七遍,生姜浸一宿,熬过。”简言之,即是多次漂洗处理后,用姜汁浸炒。与其他各种炮制法比较,相对而言形成的时间较晚,已是公元500年左右的时候。
晋代葛洪著《肘后备急方》记载,中半夏毒,以生姜汁、干姜并解之。汉*张仲景《金匮要略方论》,方中用半夏的共计31方,配伍生姜用16方,配干姜的有8方,其余7方虽不配姜用,但大都使用别的方法炮制。可知当姜制方法未形成以前,主要是通过与姜配伍应用达到制止半夏毒性的目的。
2 关于姜制法的发展
随着中医药的发展,药物的种类逐渐扩大,医方与日俱增,姜制药物的品种也相应增多。
唐代新增姜制的药物有8种:草乌、白姜蚕、南星(《银海精微》);鹑、石蜜(《食疗本草》);生狼毒(《外台秘要》);厚朴(《经效产宝》);骨碎补(《仙授理伤续断秘方》)。
宋代(《包括雷公炮炙论》)计有41种:凝水石、?酱(《雷公炮炙论》);白附子、牵牛子、大戟(《太平圣惠方》);附子(《博济方》);黄连(《旅舍备要方》);杜仲(《类证活人书》);龙胆(《重修政和备用本草》);大黄、蜈蚣、枇杷叶、腊茶、乳香、陈粳米、槲白皮、皂荚英(《圣济总录》);连皮大腹(《全生指迷方》);桔梗、罂粟壳、薯蓣、远志(《普济本事方》);前胡、白扁豆、五加皮、生地(《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干蟾、肉豆蔻、陈粟米(《小儿卫生总微论方》);黄芩(《三因极病证方论》);官桂、贝母(川贝,《卫生家宝产科备要》);诃黎勒(《陈氏小儿痘诊方论》);全蝎、何首乌、香附子、草豆蔻、虎骨、薄橘红(《类编朱氏集验医方》);栀子仁(《产宝杂录》);熟地(《女科百问》)。
金元时期计有2种:五灵脂、白矾(《丹溪心法》)。
明代计有24种:益智仁、天雄、麻黄(《普济方》);乌头(《奇效良方》);当归(《本草蒙荃》);干漆(《医学纲目》);香薷(《医学入门》);白术、芍药、苍术、黄芪、菖蒲、紫菀、天花粉、天门冬、麦门冬(《仁术便览》);萝卜子、青礞石(《鲁府禁方》);枳实(《证治准绳》);知母、绿矾(《寿世保元》);胡黄连(《外科正宗》);甘草(《医宗必读》);铜青(《一草亭目科》)。
清代计有21种:杏仁、荆沥(《本草汇》);五加皮(《本草述》);山楂(《温热暑疫》);陈皮(《本草备要》);薏苡仁、黄柏(《本经逢原》);砂仁(《嵩崖尊生全书》);明天麻、白云苓、草果仁(《幼幼集成》);松香(《串雅内篇》);川芎(《串雅补》);旱莲草、天仙藤(《得配本草》);西洋参(《纲目拾遗》);巴豆霜(《幼幼释迷》);木瓜(《类证治裁》);枣仁、吴茱萸、大枣(《温热经纬》)。
以上历代姜制的药物合计97种,可见姜制法在中药炮制中的地位和作用是重要的。把各个时期姜制药物增加的数量进行比较:宋代>明代>清代>唐代>金元时期,可知姜制法在宋代发展最快,明代、清代稍次,金元时期最差,宋代为姜制法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3 关于姜制法的理论
统计历代文献资料主要有以下几点:①梁*陶宏景著《本草经集注》:“半夏,有毒,用之必须生姜,此是取其所畏,以相制耳。”②宋*寇宗?著《重刊本草衍义》厚朴:“不以姜制,则棘人喉舌。”③明*陈嘉谟著《本草蒙荃》:“姜制发散。”④明*李延著《医学入门》:“入脾姜制。”⑤清*张仲岩著《修事指南》:“姜制温散。”
可见姜制药物的理论主要是在明代形成的。所用的文字仅八言,是极少的,但言简意赅,是在大量的医疗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无疑都是正确的。值得注意的,除《修事指南》把《本草蒙荃》中的“姜制发散”改写成“姜制温散”外,以后,姜制论点都没有什么变化。由于都是各人总结自己的实践所形成的理论,没有注意综合别人的理论,给人以片面性的认识,结果到如今仍不能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理论雏型,不能使后学的人掌握姜制法的核心,更不能对前人的姜制药物深入研究。
从姜制理论形成的先后顺序考查,发现姜制开始主要是制止药物的毒性,消除药物的副作用。这就是以半夏、厚朴为代表的一类药物的姜制。但药性有寒热温凉、升降浮沉、补泻的不同,即所谓药有偏性。“姜制发散(温散)”是指调整药物偏性的经验总结,即对寒凉之性、沉降之性、攻泻之性等药物作用偏性的调节。这就是以竹茹、黄连、草果仁为代表一类药物的姜制。把以上二类药物归一类,总括起来就是对药物偏性的制约。对入脾姜制,可解释为入脾的药物需要姜制或要引经入脾的药物需要姜制。其意是指姜制具有引经作用,能助长或协同药物的疗效,或使药物的治疗作用在这方面更好发挥。
判断一个药物在方中采取姜制法是否合理,在理论上进行分析判断是重要的,应该从以上两个方面进行综合分析,不可以仅从一方面考虑。如果只具备一个方面的作用,就不能说是正确的。
《神农本草经》总结药物的配伍关系共有“七情”,指出“当用相须相使者良;……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不尔,勿合用也”。其中相畏相杀的配伍关系与药物“姜制温散”的作用应该属同一范畴的概念;相须相使的配伍关系与药物“入脾姜制”的引经作用也应该是同一范畴的概念。把“本经”的理论应用到药物的姜制,就是要求凡是采用姜制的药物既要有调节药物偏性的作用,又要有引经作用。这样姜制产生的药物才有良好的功效。
下面再列举历代医家关于姜制和药性方面的论述,同样可以说明姜制须要具备这两方面的作用。
明*张景岳《本草正》:(关于附子的姜制)“惟姜汁一制颇通第,其以辛助辛,似欠和平,若果直中阴寒等证,欲用其热,此法为良,至若常用,而欲得其补性者,不必用此”。因为仅具备第二个方面相助的作用,不具备第一个方面的相制作用,就不宜作为常用炮制法。
近人冉雪峰《大同药物学》:“干姜以味之辛胜,草果以气之臭胜,一以守为走,一以走为守。古人建中、理中、温中均用干姜,不闻用草果,盖气虚可用干姜,气虚不可用草果,所以然者,草果臭恶,中分剂即吐,除邪较易,伤正亦较易,中气素虚,及久病中气败坏而误用之,必有虚虚除中之危殆。”姜制草果既符合第一方面的制约原则,在药性上又符合第二方面的引经原则,因此,《幼幼集成》姜制草果仁是合理的。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杨士瀛曰:姜助阳,茶助阴,……且一寒一热,调平阴阳。”这是指姜可制约茶的寒凉之性。但生姜散寒除湿,豁痰利窍,去秽气,通神明,又具引经作用。所以,《圣济总录》用姜制腊茶,与生枣仁配伍,治胆风毒气,虚实不调,皆沉多睡,也是合理的。
《本草思辨录》:“橘皮温而苦,能利水谷,为脾肺之散药泄药;生姜辛而微温,为肺胃之散药升药。二物有相须之益,故常用并用。”橘皮性泄降,生姜性升发,配伍又具相须的功效,具备上述二个方面的作用,所以姜制薄橘红(《类编朱氏集验医方》)、姜制陈皮(《本草备要》)同样是合理的。故《本草求真》曰“寒痰姜汁制”。
《本草经疏》:“鳢肠性冷,阴寒之质,虽善凉血,不益脾胃,……孙真人方用姜汁合剂,盖防其冷而不利于肠胃故也。不用姜
汁修事,服之者必腹痛作泄,宜详审之。”这是用姜的温散制其阴寒。《本草纲目》:“姜,能引血药入血分,……又能去恶养新,有阳生阴长之意,故血虚者用之。凡人吐血、衄血、下血,有阴无阳者,亦宜用之。”这是姜的引经作用。亦具两个方面的作用,所以姜制旱莲草(《得配本草》)亦是正确的。
其他诸如对姜制洋参、天麻、厚朴、竹茹等多数药物的分析都具备这种相制相成的共性。一般地说,在引经作用成立的条件下,相制作用发挥得越好,该药姜制就越肯定;没有相制作用,该药的姜制就显得没有必要。
李时珍《本草纲目》对姜制黄连的解释是,姜制“不独为之引导,盖辛热能制其苦寒”。在这里仍然是他最早把《本草蒙荃》与《医学入门》关于姜制的论点综合起来,且文意的顺序与《神农本草经》相一致。因此,有必要把符合这种配伍关系的姜制归属为可用的正确的姜制,不具备这种配伍关系的一般最好是不宜使用。
通过对姜制理论的考查分析,可以得到下列几点启示:①姜制的理论基础是源于《本经》关于药物配伍关系的“七情”,先有 《浅谈药物姜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