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是什么--检视生命科学里的身体、性别政治
「性〈别〉的类别(thecategoryofsex)是极权独裁的﹐它有自己特有的裁
判所、法庭、调查庭、律则﹐它的恐怖、刑求、残暴、控制﹐它的警察。它同
时形塑着思想与身体﹐因为它控制所要的思想产品。它是如此的箝制我们的思
想以至于我们无法在它之外思考。这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摧毁它﹐如果我们还想
思考的话﹐我们必须越过它而思考﹐如同我们必须将性〈别〉﹐作为一种社会
现实﹐先摧毁﹐然后才能开始生存」〈MoniqueWittig1976/1982:8〉
「进步性的国族主义要反对一切形式的压迫﹐特别是新殖民结构中的经济
压迫…。反观台湾各种形式的国族主义﹐不但不反父权、不反种族歧视、不反
异性恋体制、不反阶级宰制﹐更不反新殖民帝国主义〈美、日〉﹐反而自己想
成为次帝国。」「在『独立建国』与『国家统一』已经上升到国家机器之间热
战的层次时﹐冷静地不被国族主义的作用者〈统治者〉所穿刺﹐卷入情绪的热
流当中﹐为它提供理论基础﹐甚至为其召唤民族情感﹐可能是边缘知识分子避
免耗损能量的路径﹔统独的国族主义论述空间之外﹐有待继续开发经营的论述
实在太多了﹐原住民、同性恋、女性、劳工-四大弱势族群-会是国族主义者必
然得面对的主体群。」〈陈光兴1994:207,1995:26〉
「医学专家口中的『正确使用性器官』多半只是当下道德规范透过医学语
言来自我复诵而已。…医学专家用生理语言模糊了权力关系的事实。…我们的
性教育专家只想教生理器官的名称、位置和解剖功能﹐只想赶快传达道德教训
来压抑或升华青少年的性冲动﹐…性教育专家是不会开辟前卫开放的语言空
间﹐不想创造各种各样多元解放、肯定差异的语言空间﹐不敢鼓励青少年们主
动积极尝试并讨论情欲﹐以便理解并开拓自己的感觉和愉悦模式的。」〈何春
蕤〉
I.导言及概览
性别是什么?这真是大哉问!所以为大哉问的理由大致有二﹕1)「性别」
的概念一直根深蒂固于人类文化认知架构中,从婚姻宗族法律制度、政治经济
资源的继承分配、到个人生活方式、科学人文艺术神话的表达,「性别」影响
个人命运之具体深刻,牵动人类集体生活的各层面向之长远广泛,让「性别是
什么?」的讨论一开始就遇到「该摆放在怎样的具体情境中,怎样的分析角度
下?」的难题;2)但「性别是什么?」所以是大哉问,更因为对绝大部分的
人,在绝大部分的日常情况下,这个问题根本不成问题。我们从小到大遇到各
式表格﹐身份证、学生证、护照…等等,不是都会在其中「性别」一栏不假思
索地填上正确的答案?人分男女,男女有别,这是天生自然,不辩自明的生物
学事实,而自然界的事实还用得着再追问下去?再追问下去不就陷入「上帝为
何造男造女?」之类的神学或玄学的论辩?
本文所要反省的,正是这个「天生自然,不辩自明的生物学事实」。我们
想问的是﹕西方生命科学作为诠释身体的权威体制,是怎样在特定的历史情
境,价值体系下滋养出对某种知识-这里特别指有关性别差异的自然知识-的独
特癖好和凝视研究客体-这里特别指人体-的特殊目光?怎样定夺自然与文化、
事实与假说、正常与病态之间的界线?怎样选取身体的特定部位-肤色、骨架、
器官或内分泌-来作为性别〈或人种〉的分类的自然证据?当自然证据模糊、逾
越了既定的分类界线,又怎样强力介入,「矫治」自然,或干脆弃守这些证
据,另寻「更自然」、更巩固的基地?更重要的,当「自然的基地」随着时空
移转而数度迁移,身体和性别不断被继起的医学论述重塑,生命科学的知识体
制又为何能够持续独揽身体/性别政治场域的权威,让「性别是什么?」简缩
化约成一个不成问题的「自然事实」?
进入正文之前,也许还该问﹕在以「族群、认同、多元社会」为主题的研
讨会关心生命科学中的身体/性别政治又有何切题性?文首出自陈光兴、何春
蕤的引文是我的回答。当台湾社会选举、修宪、国家认同等宏观权力的话题持
续占领媒体显著篇幅,消费掉大部分公共领域的资源时,隐密无息渗透日常生
活的每个角落的微观权力运作却仍然安稳地在学院体制的庇护下,祭出「科学
真理」的招牌来逃避、抗拒外界的检视。身体/性别正是这样一个有意或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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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台湾主流论坛排挤到边缘的权力场域,而在台湾长期享有专业和财势光环的'P>
医疗体系目前仍是解严后撩起的文化批判火力鞭长莫及的死角。本文的写作便wFsD0fLYpBff(7AUx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