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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中的婚姻状况与两性关系探析


选”。(注:汪德门:《庚申殉难日记》;蓼村遁客:《虎窟纪略》,《太平天国史料专辑》,第10、16页。)迫于生计,也有一些民女自愿嫁给太平军首领,故时人有“贼亦娶民间妇女,民间妇女有饥寒不能度日者,亦愿嫁贼”(注:蓼村遁客:《虎窟纪略》,《太平天国史料专辑》,第31页。)一说。这种特殊形式的婚姻基本上沿袭江南民间托媒人、送聘礼之类的旧俗。以常熟为例,从咸丰十年末到次年春,当地太平军“婚娶民间甚多,每有乡官熟识人等做媒,聘资柯金丰厚,酬赠不吝”(注:汤氏:《鳅闻日记》,《近代史资料》总30号,第115页。)。婚礼与民俗同化的色彩也比较浓厚。例如,吴县木渎卡某首领在娶李家桥一民女时,虽然不行合卺礼,但“鼓乐彩旗略似民间”(注:蓼村遁客:《虎窟纪略》,《太平天国史料专辑》,第31页。)。更有甚者,浙江秀水县陡门卡驻军在娶亲时,“办酒卅余桌,用鼓乐请大土地赞神歌”(注:沈梓:《避寇日记》卷4,《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4册,第238页。),不仅十分铺张,还公然违反了太平天国禁拜邪神的法令。值得注意的是,太平天国于同期重新刊行了《天朝田亩制度》,但其中有关婚娶事项的具体规定却并没有得到执行,完全成了一纸空文。
  由于夫贵妻荣的缘故,这些成为各级将领女眷的民女构成了太平军中一个特殊的群体。浙江石门县城过新年时,“头目之妇所谓‘贞人’者,亦窄袖艳装,不挽髻,用彩线结辫盘额上,抹粉涂脂,乘马得得行,有小贼一二人在辔首护持之,往来称贺”(注:佚名:《平贼纪略》卷下,《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1册,第329页。)。不过,因为遭遇不同,她们的心境也不大相同。例如,在浙江平湖县城,女眷们平素“逐队闲行,皆涂脂抹粉,衣服鲜华,或扬扬意得,或郁郁含愁

”(注:顾深:《虎穴生还记》,《太平天国》第6册,第736页。)。另据无锡人张乃修自述,其父曾任无锡南塘清绿营兵千总,人称“张副爷”,精于医术,城破后全家隐居在寺头镇。某日,突然开来一队太平军,将他们父子押到守将济天义黄和锦设在城里的公馆。张氏父子坐下后,惊魂未定,忽见几位涂脂抹粉的少妇上来托盘进茶,内有一人含笑招呼道:“老爷无恙耶?莲少爷何其黑瘦乃尔?”张乃修仔细打量,辨认出对方是昔日邻居王漆匠的女儿,便向她询问事情的原委。该女解释说:“无虑,老大人有病求诊,我即荐保也”。(注:张乃修:《如梦录》,《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4册,第611-612页。)显然,这位受宠的贞人对现状较为满足,甚至颇有些怡然自得。不过,迫于社会舆论,这些女眷难免受到心理上的压力。佚名《平贼纪略》记无锡、金匮事,内称“城贼以私藏妇女配偶,公然为妇;甚至无耻之徒以女妻贼,其父兄俨为椒房之亲,途人侧目,则不知也”(注:佚名:《平贼纪略》卷上,《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1册,第273页。),正说明了这一点。此外,由于战事频繁,一旦部队奉调出征,她们便成了留守家属,甚至在旦夕之间成为寡妇,所谓“乱点出征征不返,贞人远望在高楼”(注:丁葆和:《归里杂诗》,《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6册,第463页。)即云此事。
  大批女眷随军是弛禁后军营生活所出现的一种新现象。洪秀全本想借允许男女婚嫁来安抚人心,同时依旧严男女之大防,杜绝婚姻之外的任何越轨行为,以整肃军纪和维护纲常伦理。但是,就全体官兵而言,受惠于弛禁政策尤其是多妻制的毕竟仅是少部分人。更令洪秀全始料不及的是,伴随着禁令的废止,纵欲之风在太平军中日益蔓延,导致军纪日渐松弛。
  由于实行多妻制,一些高级将领耽于声色,故江南民间流传着“大小贞人共一床,模模糊糊过时光”(注:李光霁:《劫余杂识》,《太平天国》第5册,第314页。)的民谣。早期的鸡奸现象也在军中延续了下来。有些首领在娶妻的同时,依旧养有娈童。金山人顾深被掳后,因识字能书而在平湖驻军中充当“先生”,一位已在营中服役1年的本地人善意地向他介绍内情,其中便谈到:“称呼江北老长毛,当以‘大人’呼之。童子虽系江南人,贼掳为己子,名为父子,其实是龙阳君,当以‘公子’呼之。”(注:顾深:《虎穴生还记》,《太平天国》第6册,第734页。按:战国时魏有宠臣食邑龙阳,号龙阳君,后因称男色为“龙阳”。)佚名《平贼纪略》亦云:“(贼)掳幼童使装烟吹火,称小拜喜(把戏),有姿色者奸之,或献其酋为假子。”(注:佚名:《平贼纪略》卷下,《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1册,第330页。)通奸现象也随之出现。后来以环游世界著称的南京人李圭曾在江苏溧阳某馆中听差,他在回首这段亲身经历时,对相关隐情有所披露。据云馆主@⑦天燕姓郦,出征安徽未归,由其义子桂芳代为主事。两人各娶一名本城少妇,“郦贼所掳妇妖好愈桂芳妇,郦出,桂芳私数月矣。时酷暑,桂芳醉卧,妇迎凉院中,陆(一老兄弟,引者按)因与通”,结果险些酿成内讧。(注:李圭:《思痛记》卷下,《太平天国》第4册,第487-488页。)
  相比之下,情节更为严重的是嫖娼狎妓现象。在严刑峻法的威慑下,娼妓活动在太平天国实际控制区一直比较沉寂,特别是在一些中心城市,几乎见不到娼妓的踪影。但是,在太平天国控制不力的江南乡村却是另一番情景。尤其是在太湖流域的一些市镇,在枪船武装的操纵下,妓船与赌场、戏棚等几乎是互为一体,色情生意异常繁盛。另一方面,时局的持续动荡,社会救济活动的严重滞后,也使得逼良为娼的势头得不到有效的遏制。而军纪松弛、吏治腐败现象的滋蔓与卖淫嫖娼活动的猖獗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者互为因果,形成恶性循环。
  以浙江秀水县新塍镇为例,1861年秋,该镇白龙潭东侧停泊着五六百只来自湖州的逃难船,“日久粮罄,妇女皆上岸行乞,视之皆良家子也”,难民们“秕糖不继,流离万状,哭泣不敢出声”。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仅咫尺之遥,“白龙潭停妓船二百余艘,琉璃窗,锦绣帐,箫管声细细,餍饫粱肉,长毛、富商出入其中,千金一掷。其上则二里桥花鼓戏场,锣鼓喧天,声闻数里,喝雉呼卢,昼夜不辍。”(注:沈梓:《避寇日记》卷2,《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4册,第88-89页。按:枪船是由江南豪绅、痞棍所纠集的一种地方武装,其船啸集水面,枪炮俱备,故名。正是由于枪船势力的坐大,新塍镇的妓船才得以无视相关法令,以一种公开化甚至半合法化的方式存在。换句话说,妓船的存亡主要取决于枪船的兴衰,而太平天国对待枪船的政策经历了一个从剿到抚、从抚到剿的发展演变过程,因此,妓船的状况也随之起伏不定。例如,1861年夏,太平军突袭隶属湖州的归安县新市,枪船闻风逃遁,平静后又卷土重来,“市肆无恙,赌博、妓船复集”(佚名:《寇难琐记》卷1,《江浙豫皖太平天国史料选编》,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43页)。1年后,太平军大举围剿枪船武装,遭受重创的枪匪势穷力竭,所经营的妓船也随之一蹶不振,但也有例外。元和县周庄镇的枪船头领费秀元在接受招抚后,派手下枪船数十只开至吴江县同里镇,“大开博场,昼夜演剧”,且有“妓船数十号蚁聚”。由于太平军此次围剿不波及周庄费氏,因此,枪船在同里镇的生意更加红火,到1862年秋冬,除“赌博数十次”、“鸦片烟灯遍地”外,妓船也扩充到了百余只,甚或“赁屋居停”(倦圃野老:《庚癸纪略》卷上、下,《太平天国资料》,科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101、106页)。又,吸鸦片、赌博、演戏同为太平天国所明令禁止。)能够逍遥于这种色情场所、动辄一掷千金的“长毛”,无疑都是太平军中一些大权在握的人。例如,总理苏福省民政在左同检熊万荃在路过新塍镇时,乡官局“请酒看戏”,熊氏遂纵情声色,事后“赏优伶一百元,又为妓女品兰赎身从良费五百元,共用千元”(注:沈梓:《避寇日记》卷3,《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4册,第152页。按:熊万荃系清朝降官,任职期间因密谋内应而引起忠王怀疑,后被调守平湖、乍浦一线,不久叛降李鸿章,赏知府职,改名建勋。),堪称名副其实的一掷千金。
  随着酒色逐渐成为官场交接应酬时的一道风景,权色交易也应运而生。例如,浙江海宁县花溪镇乡官朱芸泉为了升迁,居然向坐镇该县的会王蔡元隆进行性贿赂,特意送来两名女子侍奉后者。蔡元隆查询后,得知二女一系有夫之妇,另一许姓少女则是书香门第出身,均属被胁迫而来,便赠送路费打发其回家,并将朱芸泉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注:冯氏:《花溪日记》卷下,《太平天国》第6册,第712页。按:蔡元隆系忠王李秀成之婿,湖南岳州人,时年约25岁,后于1864

《太平军中的婚姻状况与两性关系探析(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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