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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知识分子心态裂变的云图——评长篇小说《无望的逃离》


p; 期待直到小说颇富开放性的结尾才见分晓,因此读者的期待贯穿在小说阅读的始终。而  且,作家不仅仅满足于中心情节意义的结局上,围绕着主人公的故事又伸展出一个个让  读者发生兴趣的新的情节期待,散聚有序,收纵有致,形成了一种多起伏的故事整合,  从而大大增加了作品的可阅读性。波里亚科夫确实是个有着强烈创新精神的作家。
  与这一小说结构相匹配,作者完全打破了按故事发生先后次序和情节之间的逻辑关系  来建造小说的线性构思,却选择了以意识流动的“心理时间”的变化为作品情节的推进  要素。整个故事以巴士马科夫收拾东西准备逃离为小说的“蛛网中心”,随着主人公对  旧物引起的思绪而引发出一个又一个故事,形成了层层套叠的“蛛网状”情节。过去、  现在、将来的相互颠倒、交叉、渗透,空间的跳跃,场景的多变从而使小说显现出“现  在的人、物、事——现在与过去的人、物、事的相互交叉、渗透——现在的人、物、事  ”的三个意识流动的圆圈。这三个圆圈交叉套叠,形成了蛛网中的三个时间大圆。主人  公每次取出旧物时,都从现在入手,但思绪马上进入过去,而先前的人、物、事又与现  在的有联系,它们与现在的交织在一起,最后又回到现实中。作者用人物对话、内心独  白表现现在,用主人公的“意识流动”(思虑、回忆、梦幻等)叙写过去,而连接两者的  是“自由联想”的“心理时间”。
  作家常常使用一种戏剧化的悬念手段,一步步将人物推向某种极端化、甚至荒诞化的  生存境地,以此来传达各种难以言说的心理状态。主人公沿着自己设定的目标在生活中  左冲右突,结果往往被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所颠覆。例如,踌躇满志的区团委组织部长  巴士马科夫因朋友所送的鱼子酱被误当作偷运违禁物品而在一夜之间葬送了前程。这种  颠覆性的叙事在小说中比比皆是,得到了鲜活而又淋漓尽致的表现。作者让人物不时地  游离于爱、正义、道义、责任等伦理化的角色之间,以此来促动人物展示更为潜在的精  神与心理空间。比如,巴士马科夫虽然有了外遇,但没有对妻子和家庭表示冷漠,相反  他还通过各种方式来进行情感上的和生理上的补偿,甚至以夸张的形式试图不忘并召回  家庭的温暖。主人公在每次赴情人之约出门前照镜子的过程中总能看到镜子深处偷窥他  的妻子的影像,在与情人幽会时每每会将妻子与情人进行有利于前者的比较,每次在职  业变更、情人更换和人生选择的关键时刻,总要将妻子送给他的漂亮的迪奥尔领带戴在  脖颈上。但这并不是人格的分裂,而是爱与性的分离,道义与职责的分离,是市场化、  物质化的现实在强行激活人的欲望后所出现的人性表演。这种表演既荒诞又自然,既有  道义的制约又有本能的冲撞。主人公一次次背叛后对妻子的愧疚,一次次逃离现实后的  忏悔,说明他既想止步自律又难能摆脱诱惑,结果使自己越来越深地陷入了一种难能自  拔、一次次新的逃离的尴尬的生存状态,无法解脱。逃离并非他的初衷,然而他却始终  处在人生的逃离之中,这便是人性背后的荒诞。奥列格的行为似乎说明,人的情感体系  从来都是无法理喻而且脆弱不堪的,与他的命运一样,常常会被各种无法预测的现实所  颠覆。这是生命自身的困顿,也是人性的悖谬。作家通过主人公所要表达的正是这种复  杂的人性和人心态裂变的真实。
  波里亚科夫是果戈理、左琴科幽默、讽刺传统的成功继承者。喜剧性情景和话语的运  用是小说趣味横生的重要原因。为竞选议员,《民众沃克斯》基金会征集的所有签名基  本上都是已经死了的和从来没在所登记的地区居住过的人。这一情节自然让人联想起《  死魂灵》中的情节。在停车场当守门人的退伍上校阿纳托利奇一脱下军装就像从来没在  军队干过似的,甚至连军人的仪态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他走起路来躬着腰,说话细声  细气还有点可笑:“夫人,您可以不爱您的丈夫,但不能不爱自己的汽车……”与他一  起当守门人的“巴士马科夫使劲晃动着息事宁人的身子,从土匪似的年轻人手中xī@①xī@①嗦嗦地接过钞票,感激涕零地微笑着,突然腰部一阵发软,身躯会不由自主地弯下来,小丑似地行上一个讨好的答谢礼”。但事后,当洗得锃亮的轿车驶离停车场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羞愧,甚至会无地自容。“这种感觉很像一个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委身一个臭气熏天、浑身长满疥疮的盲流的良家妇女第二天清晨醒来时的感觉”。活脱左琴科笔下的一个小市民形象。人物不自觉地扮演着听任金钱摆布的道具,知识分子对自身人格的尊重被淹没在物质性的欲求之中了。而读者的领悟是发生在一种日常化生活的情景中的,亲切自然,毫无矫饰。银行里花瓶式的女秘书的微笑就像女花样滑冰运动员在得分低于她的期待值,但仍然必须向公众表示体育竞赛带给她们的欢乐时的微笑一样。“苏维埃政权时代的银行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也不是——胖胖的大娘加上木头算盘”。小说中“俄罗斯市场改革史研究所”(俄罗斯市改史所)在研究人员的心目中不过是“俄罗斯市场改革失败史研究所”(俄罗斯市改败史所)。作者在不经意的解颐消遣之中,为解悟人的心态变化、时代特征提供了极为生动的场景和载体。巴士马科夫的母亲柳德米拉·康斯坦丁诺芙娜认为,“对丈夫宁可宠爱迁就过度,也不能爱抚温柔不够”。民间的道德风俗也体现了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和受制于丈夫的酸涩的人生处境。类似的例子在长篇小说中比比皆是,而且无不充满了机智的思辨性和格言性,极大地丰富了作品的思想内涵并增加了其可读性。
  世纪之交的一部分后现代主义俄罗斯小说家提倡对俄罗斯文学传统的颠覆与解构,大  力展开现代阐释,而另一部分小说家则强调对俄罗斯经典现实主义传统的回归与扬弃。  作家尤里·米哈依洛维奇·波里亚科夫显然是后者的优秀代表。到底谁更能赢得21世纪  中国读者的心?长篇小说《无望的逃离》不啻是寻求答案的一种不错的媒介。俄罗斯文  学是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但俄罗斯文学厚重的传统精神却依然在今日的小说中徜徉。  作家们在承认现实比历史进步的前提下,重新在高扬俄罗斯文学的人文光芒,寻找人性  的觉醒与回归。波里亚科夫从80年代先后创作的《纠错》、《科斯佳·古曼柯夫的巴黎  之恋》、《从谎言帝国到谎言共和国》、《母羊奶中的羊羔》等多

《俄罗斯知识分子心态裂变的云图——评长篇小说《无望的逃离》(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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