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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死与须藤医生无关吗


>近数月来,由于秋石先生《爱护鲁迅是我们的共同道义》一文在2002年9月17日《文艺 报》的刊发,周海婴先生《鲁迅与我七十年》的若干内容在学术文化界引起了广泛的关 注和讨论。但是,我感觉到秋石先生的文章自身带有根本性的缺陷——缺少实事求是的 态度,因而也产生了不少偏颇和失实之处。
      怎样从总体上估价《鲁迅与我七十年》
  秋石先生说:“这本书,与其说是《鲁迅与我七十年》,倒莫不如取名为《我这七十 年》更要贴近得多。这是因为读者所要从中汲取的精神营养实在可怜得很。”
  事情果真如此么?
  无论就我个人读这本回忆录的印象,或者是看到、听到的许多朋友对《鲁迅与我七十 年》的读后反映,基本看法是一致的:都认为这是一本好书。好在哪里?首先是真实地 写出了伟大鲁迅作为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和丰富的感情世界。海婴以他独特的视角和朴素 坦诚的叙述,不带光环地还原给读者一个有血有肉的鲁迅。像有关海婴出生的陈述;像 清晨时分鲁迅躺在床上“眯起眼睛”看海婴为自己的烟嘴装一支烟的神情;像在庭院内 种南瓜以及收获时给内山家送南瓜所体现的鲁迅父子的情意;海婴与小朋友在家中玩耍 不慎撞碎玻璃以致右腕汩汩出血,鲁迅为之默默包扎,不加责骂;有一次海婴赖着不肯 去学校,鲁迅起初用报纸卷假意要打屁股,但当他了解海婴气喘病发作的实情后,立即 要许广平向老师请假,并亲自向堵在家门口的小朋友做了解释;……这些都可以说是一 篇篇好读的散文,充满着浓郁亲切的人情味,也渗透着鲁迅人文精神所特有的强烈的现 代性。即使后半本所记述的一些事情已在鲁迅逝世以后,却依然贯穿着“幼者本位”这 种人文精神。像192页所叙述的海婴9岁时一次受“测试”的经历,使作者几十年后想来 “仍不寒而栗”,禁不住要发出“祈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不要遇到这种‘测验’”的呼 吁;255页写到的光夏附小国文老师对学生体罚的惨烈场面以及许广平得知后采取的行 动;这些文字背后,可以说都有一颗鲁迅的灵魂在呐喊。也许在有的同志心目中,这些 都是无谓的琐事。但其实,离开了这类“琐事”,鲁迅精神的伟大也就无从突显。
  不仅如此。在《鲁迅与我七十年》中,海婴还怀着深挚的敬意,写到了许多先贤们的 感人事迹。像瞿秋白夫妇赠海婴“积铁成象”玩具并且做了十分细致的说明所带给孩子 的无穷乐趣;萧军得知鲁迅逝世的与口号噩耗后奔上楼来“像一头狮子一样石破天惊般 地号啕大哭”,“从肺腑深处旁若无人地发出了悲痛的呼号”;许广平在日寇攻陷上海 ,租界成为“孤岛”后预作准备,销毁各种抗日的文字资料,被捕后遭毒刑拷打仍坚贞 不屈;与她命运相近的还有柯灵、杨霁云,也都饱受日寇刑审之苦,甚至被狼狗扑咬… …难道所有这些内容和文字,都可以像秋石先生那样,用“精神营养实在可怜得很”一 句话来轻松抹煞的么?
      抹不去的须藤医生的可疑点
  提出有关须藤医生的几处疑点,是《鲁迅与我七十年》的一个亮点,却也成为秋石先 生严厉批评、谴责的一个重点。秋石先生几乎花了比海婴《一个长埋于心底的谜》原文 多出50%的篇幅来考辨和释疑,力图证明海婴书中那些疑点是“莫须有”的。
  其实,对须藤五百三医生的治疗有所怀疑,是鲁迅逝世时许广平、周建人等家属当时 就产生的(批注和伏笔在须藤医疗报告的末尾用括弧所注的两行字:“追加疾病名称: 胃扩张,肠迟缓,肺结核,右胸湿性肋膜炎,支气管性喘息,心脏性喘息及气胸”,应 该就是家属当年留下的),而且早在1949年10月通过周建人刊于《人民日报》上的文章 《鲁迅的病疑被须藤医生所耽误》就已公开化。海婴先生在回忆录58页上明白交代了这 件事,他说:“关于父亲的死,……在我母亲许广平和叔叔周建人的心头,始终存有一 团排解不去的迷雾。”为什么会有这团“排解不去的迷雾”?原因在于,许广平发现须 藤医生在鲁迅死后应治丧委员会要求写的医疗报告上做了手脚。也就是周建人告诉海婴 的:“(你)父亲死后,须藤写了一张治疗经过,使用的药物等等,你母亲经常提起这份 报告,说这不符合当时治疗的实际情况。诊断报告的前段,讲鲁迅怎么怎么刚强一类空 话,后段讲述用药,把诊断肋膜积水的时间提前了。这种倒填治疗时间的做法,非常可 疑。”(61页)请秋石先生注意,这不是海婴的话,而是周建人的话。任何人想要为须藤 医生洗清干系,都不应该回避这一重要关节。我不理解秋石先生花了那么多篇幅进行考 辨,却为什么独独不考辨周建人所说的这一段关键情节,为什么不找须藤医生写的这份 医疗报告来研究一下。报告的最大特点,是把鲁迅肋膜积水的检查与治疗时间提前了整 整3个月——从1936年6月提前到了3月份。报告内容哪些是真实的记录,哪些是子虚乌 有的编造,我们只要同鲁迅的日记、书信及相关人员的回忆文章对照起来考察,不难真 正厘清。
  鲁迅在1936年8月27日致曹靖华的信中说:“我的病也时好时坏。十天前吐血数十口, 次日即用注射制止,医诊断为于肺无害,实际上确也不觉什么。此后已退热一星期,当 将注射及退热、止咳药同时停止,而热即复发。昨已查出,此热由肋膜而来(我肋膜间 积水,已抽去过三次,而积不已),所以不甚关紧要,但麻烦而已。至于吐血,不过断 一小血管,所以并非肺病加重之兆,因重症而不吐血者,亦常有也。”这里说得很明确 :到8月27日为止,“我肋膜间积水,已抽去过三次”。而须藤五百三在他的医疗报告 中却说至8月7日已抽过4次,两者明显不符。好在都有日期,我们可以由后而前一一核 对。
  须藤提到的最后一次抽取肋膜积水是8月7日,查鲁迅日记,这一天确有如下记载:“ 往须藤医院,由妹尾医师代诊,并抽去肋膜间积水约二百格兰,注射Tacamol一针。广 平、海婴亦去。”此与须藤报告完全吻合。
  倒推上去两次,分别是6月23日和6月15日,在鲁迅日记中,没有这两次抽取肋间积水 的记载,原因是6月份鲁迅病重,自6月6日起即无法记日记。从情理和事实上说,这两 次抽液治疗应该是进行过的(日期可能比报告提到的要晚,大约在6月下旬)。做这种推 测,重要依据有二:一,5月31日下午,史沫特莱邀约了美国肺病专家邓恩(DUNN)医师 到鲁迅家中看病(史沫特莱对须藤医生的医术不大放心),由许广平介绍病情,茅盾翻译 ,在座的还有一个多月前从陕北到达上海的中国共产党中央特派员冯雪峰。邓恩医师用听诊器 对鲁迅胸部进行听诊,还用手指作了细致的叩诊,前后“足足听了二十分钟”(参阅茅 盾回忆录《我走过的道路》中册325—327页)。他认为鲁迅病情复杂凶险,指出鲁迅肋 膜间已有积水,判定鲁迅不但有肺病,而且正患着结核性肋膜炎,因而建议对病人实行 抽取肋间积水以消炎退热的治疗方案。事后,须藤医生也来到鲁迅家中,却不同意邓恩 医师的诊断,认为“肋膜里并无积水”(见周建人《鲁迅的病疑被须藤医生所耽误》)。 二,到6月15日,鲁迅在上海福民医院拍摄了胸部X光片,其结果竟与邓恩医师的诊断非 常相近,证实年青时起鲁迅就两度患肺结

《鲁迅的死与须藤医生无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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