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踪迹一年心

一年踪迹一年心
　　
　　祝成菡
　　
　　盛夏的蝉在谱一首气势恢宏的交响曲，阳光从路边树叶的罅隙间撒下，留下一地碎影。
　　
　　妮儿骑着单车载着我，有些许喘息。坐在车后的我，泪水肆无忌惮地淌了一脸，心沉在记忆的暗影里。
　　
　　立志成为一名文科生的我误打误撞地进了这所重点高中的理科重点班。记忆里没有进入重点班的喜悦，只有那些在做题时伤感的泪水不经意滴落在纸上晕染开来的浅影，还有那些在昏黄路灯下踽踽独行时的惨淡心境，更有那些打在学校矮墙让人戚然的雨声。
　　
　　我如骑行在一截高而窄的围墙上，摔在墙内或者墙外，好似只是时间问题。更无助的是，我不知道是继续骑下去，还是停下来才能找到一个平衡点。
　　
　　一个晚自习后的燥热夜晚，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缄默无言，只是断断续续地哭着，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下。爸爸在电话那端静静地听着，终了，说道：“……好了，不要哭了，想办法就是了。”此时的我，只是要找一个宣泄情绪的树洞，将自己的痛苦、无望塞进去。却未曾去想，树洞是否会因为这些不堪情绪而比我更加难过。最后，爸妈披着星光匆匆赶来。我在校门口看见他们的那一刻，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这酸楚来得异常迅猛。
　　
　　记忆里的那夜寂静而暗淡，无风无月，一如我当时的心情。他们告诉我，路是在走的过程中渐渐明朗起来的。
　　
　　我继续把头埋进书本，埋进题集所构成的密不透风的城墙。与往常不同的是，我开始学会打点自己的情绪。心中消极的想法快溢出来的时候，我便会给自己写信，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像有些事说得多了，便成真的了。
　　
　　日子静静地流淌。而我，也在这无望情绪所浸泡的日子里听见了自己骨节拔高的声音。
　　
　　高一期末考试，最后20分钟我猛然发现自己涂答题卡涂错了答案位置，那一刹那，我心里并没有如往常面对这种突发状况的惊慌失措。我很淡定地找监考老师重新要了张答题卡，快速地写了起来。虽然最后因为时间不够还剩两大题未做，但我并未为此有任何情绪波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那个昔日会因一些不顺心的事而焦躁无措的我，已变得淡定从容。这其中的蜕变，勾勒出多少曾经的伤痛。
　　
　　出成绩的那天，我去找了班主任，要求改理从文。回家的路上，泪水失控流了满脸。终于，我将与那些在物理化学题海中挣扎的茫茫夜晚说再见了。但此刻，我却心情复杂，有些许留恋不舍，兼带着走上另一条路的新奇与茫然。
　　
　　蝉声不绝地聒噪着，妮儿骑得越来越快，我有一种错觉，离我越来越远的不只是学校这座建筑……
　　
　　再见，三班；再见，于时光那头仓皇无措的我。
　　
　　（安徽省东至三中403班）
　　
　　（指导教师 张峪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