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乘客

风雨乘客
　　一位风雨沦落的沧桑乘客，一次敲击心扉的亲眼目睹，这其中滋味，暗含在最末一班车的人情世故里…．
　　
　　“嗨！等等，等等。”我欣喜而又焦急地向最末一班车挥手致意。“还好赶上了。”一声长长的唏吁宣告我的忧虑结束。
　　
　　这最末的一班车正驶向我家的路上，因为车厢人少和天晚又下雨的缘故，车仿佛怕黑怕孤独的样子，转起轮子飞快，窗外的一切急流般向后倒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抽象派的作品，飘零的小雨更是为这幅作品增添朦胧之意。就在这烟雨中，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雨中艰难前行于我们的车旁。也就在此刻，车戛然而止——但绝不是出故障。
　　
　　随后，车门惯性地打开，正好停在老人身边，那位老人环顾四周，发现车是为自己而停，表情很是复杂，似乎没有上车的意思。售票员一眼看出老人的困窘，直爽地说：“上来吧，送你一程，不要钱。”“我——”老人仍在迟疑。“别客气，顺带呢！”售票员还真善解人意。“好……”由于嗓子的局限，老人将万番的情感积于这一字之上。
　　
　　他蹒跚地走上来，把座位择定在我的前面。从老人的背影中，我看到了千万普通农民的特征：稀疏的黑发里隐隐钻出一两根白发，那是日夜操劳、日夜奔波所赐：一对黄中带黑的耳朵，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所赐；大半辈子的风波沧桑在他那身破旧小褂上得到了集中体现。但，那附满泥巴的裤角对这一切作出了反抗：不知老人为一袋盐的零碎钱币踏遍了多少坑坑洼洼的山路去砍一捆柴：不知老人踏遍了多少沟沟坎坎泥泞路去察看稻米、小麦的长势：不知老人曾对停于眼前的公汽犹豫过多少回、掏过口袋多少次，而紧紧地攥着三毛五角的钱币，咬紧牙，看公汽离自己远去。这是中国农民对命运的卑微，用生命作出的赌注。
　　
　　然而，一个人的战斗必定是孤独的，没有后方的鼓励，他会孤独致死。在能见度这么低的情况下，售票员和司机居然能发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头，那绝不是爱财者所具备的心细；知道老头没钱后，却爽朗地说“不收钱”，那绝不是世俗之心所具备的宽厚。这是中国普通老百姓对农民的鼓励，用温情作为对他们的褒奖。
　　
　　此时此刻，风雨中的乘客，风雨中的温情，已深深渗入我的心中——浸染，弥漫，漾开……
　　
　　

《风雨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