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富豪“另类”的另一种理由
超级富豪,小辫女人,世纪遗产案,在海内外媒体眼中,68岁的龚如心显得十分另类。
据美国《福布斯》杂志于3月11日公布的2005年度全球富豪榜,香港最大的私营公司华懋集团的“Chairlady”龚如心以31亿美元的净资产成为亚洲地区惟一上榜的女性,在富豪云集的香港排在第五位。
但令人叹服的是,拥有多家跨国公司的“龚主席”从不着职业装,相反,“超短裙+羊角辫”是她多年来的招牌性装束。不仅如此,她在2001年底还与日本漫画“小甜甜”的原作者五十岚优美子合作,推出一本以自己传奇一生为蓝本的连载漫画《小甜甜Nina Nina》,“小甜甜龚如心”更是声名远扬。
对于龚如心“天天向上的活泼心态”,其私人助理王礼泉感受颇深并十分钦佩,王礼泉说,很多时候根本感觉不到“龚主席”是年过花甲之人。
一位同龚如心相交多年的台湾商人则认为,香港乃至全球商界都是男人的天下,但自1980年4月丈夫王德辉被第一次绑架起,这个天性率真的女人就被迫扛起华懋集团的大旗,尤其在1990年王德辉“下落不明”之后,饱受丧夫之哀的龚如心十分凄苦和无助,“超年轻”的打扮和刻意的微笑,是她释放压力的最佳方式。
从1997年起,围绕王德辉身后200多亿港元的巨额遗产,王父王廷歆与龚如心断断续续打了8年的官司,耗去的诉讼费用迄今达2亿港元,甚至卷入香港乃至东南亚的多方势力,香港终审法院将在今年7月11日做最后的裁决。按理说,一个如此遭遇的无子无女的“独身女人”会早被压垮,但龚如心“另类”依旧,“天真”依旧。
与特立独行的龚如心一样,她的华懋集团也是香港五大地产巨头中惟一的非上市公司,华懋网站上除列出200多个落成物业的名称外,并无管理层、投资动态及经营业绩等“核心信息”。但事实上,华懋在香港的地产项目已达700多个,竣工的物业面积超过1000万方,还在内地以及英国及美国等地区拥有一大批地产、生化、环保、运输、金融、农业、娱乐及工业等项目。
10余年前,内地地产投资潮起,包括长实、新鸿基、恒基、新世界等香港财团纷纷北上圈地,甚至在北京市中心地带兴建了各自的标志性物业,但华懋集团却反其道而行之,除在北京市公主坟建造了一座城乡贸易中心外,就是在欠发达的河南省投资了“双汇火腿肠”等三家“加工厂”。
与港商们“抢占”内地的经济重镇不同,龚如心却是一名“西进”的积极分子,近两年来她一口气在甘肃、内蒙古和新疆等地投下20多亿元人民币,干起种牛繁殖基地、优良林种基地、防沙治沙工程等十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尽管《福布斯》杂志曾将她列为“全球最有权力的女性之一”,龚如心在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却更多是“小女人”的特色,尤其她那一句“做女人很划算,出去吃饭往往不用给钱”,很对现代年轻女性的路子。
另一个“贻笑大方”的例子便是谈及当年在香港买地的情形,龚如心说,她夫妻俩是“外来户”,得花大把的钱来买地建房,那些本港的农民随便翻出几亩地就很值钱,跟他们相比,“我们无依无靠,好可怜的喔!”
或许当今世上没有比龚如心更“糊涂”的富豪了,因为谈及任何一个与数字有关的问题时,她就会说,“对于数字我是很白痴的,总是记不清楚也没有具体的概念,不是在故意敷衍你。”
这在她一系列“大手笔”的投资活动中得到印证。最具说服力的是在1993年,全面接手华懋集团的龚如心,一举投入3亿港元,收购了英国切尔斯菲尔德房地产公司14.08%的股份,两年之后就赚回10多亿港元,如今这一家公司已成为英国的地产巨头之一。
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性之一,龚如心却非常简朴。
龚如心显然是一个喜好热闹之人。在接受媒体访问的过程中,她在答完一个提问的间隙,她均要四下环顾,并给各位及时送上一个微笑,如果有陌生人进入房间,她甚至会在半句话出口之后暂停,然后立即站起,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龚如心。”
改留了一头齐耳短发的龚如心,也将“迷你裙”换成了弹力紧身裤,尽管不再“前卫”,但画得如同熊猫般的眼眶,一件大红的棉绒背心,以及一双黑色高跟鞋,仍不难看出“青春的痕迹”。
龚如心对自己的艺术天赋非常自负,说“若不是命运的错误安排”,她可能是一名杰出的画家或者音乐家。或许正因为此,她的语言跳跃性很大,尽管总是滔滔不绝。也有人玩笑说,看看她衣着的款式及色彩搭配,龚如心更可能是一名服装设计大师。
与“女强人”、“冷血资本家”等形象严重不符的是,龚如心的声音清脆柔和,也可以说是慈祥,每说几句话还发出“嘻嘻嘻”的笑声,手指也不时在空中舞动。
《经济》:1955年,18岁的你从上海嫁到香港,能否简单描述一下你婚后几年的生活?
龚如心:我和先生从小在上海认识,一起长大,我12岁、他15岁时我们开始恋爱。1954年,我上了半年大学,但成绩一塌糊涂,加上身体不太好,就申请去香港结婚。我先生的父亲曾是上海的一个成功商人,但到香港后生意失败,我先生只得出来担起重任。因为先前在上海做西药、化工原料等生意,到香港后也是这些小生意,后来我先生发现一种叫塑胶的新兴原料前景很好,我们就从外地进口,再卖给香港的塑胶带、塑胶玩具等厂家。香港的塑胶产品出口也一度非常旺盛。
去了香港之后,我一方面在一所著名的美国天主教学校玛丽诺读书,学习英文及一些商业基本知识,另一方面,由于先生的公司人手少,我下课之后又去公司帮忙,晚上跟他一起回去。
我没有生过孩子,也就没在家里呆上一年半载,相反就跟着我先生一直工作下去了。我们从底层慢慢创业,到1960年公司就颇具规模了。我先生很能干,我天天跟着他,其实我有好多东西都是他教会的。
《经济》:在那个时代,做生意应该是男人的事,而你却全身心投入进去,作为上海女人的你,难道就不想做一个小资的太太?
龚如心:到现在女商人也很少,这个社会好像还是由男性主导。上海是一个比较小资的城市,但我却是一个很活跃的人,在家里坐不住,只要有空我就往公司跑,起初在公司里很闲,我就常常跑到“青女会”,参加画画、跳舞等学习班,我很喜欢这些,但后来没有时间继续了。
《经济》: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做生意产生兴趣,并逐渐独立地做一些事情?
龚如心:1960年时,跟我们夫妻俩关系很好的一个开塑胶厂的朋友说,他有一块地在盖房子,邀请我们参加,这一下促成了我们向地产业的转型。我那时整天跳来跳去地学这学那,还不大定性,都是由我先生一手操办下来的。
后来,我们开始自己买地盖房,不是拿地之后包给人家盖、包给人家卖,而是从打桩到施工、安装管线以及销售,甚至包括后来的分期付款等,都统统由自己做,因此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先生就把我拉上,吩咐我去做这做那。几年之后,我发现盖房子也很有趣,并且对很多环节都熟悉了。
龚如心:有一点,就是选地、买地,以及弄水泥、搬钢筋等辛苦活都是他干,我去工地察看房子的建筑材料、外墙色彩等,以免人家偷工减料、质量不过关。我先生比较内向,不大喜欢跟人家讲话,所以同政府沟通、跟银行接接洽等“对外”事宜,以及后期的卖房子做推销等,都是我做。
别人都很奇怪,做地产的几乎不用自己考虑钢筋水泥等琐事,因为可以雇各种不同的施工队,我们却要自己亲自做每一件具体事情,一天的时间主要耗在工地上。就是现在,我通常礼拜天还要去工地看看。这可能与我们的劳奴命有关吧。
《经济》:此后你们夫妻俩的事业是否就一帆风顺了?
龚如心:那时香港还比较落后,没有多少新房子,很多人挤在狭窄的房子里。我妈妈来了一次后,坚决不同意我弟弟妹妹们来,所以他们很晚才来香港,我弟弟是1980年才出来的。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创业,是非常辛苦的,就只能买一块地盖好、卖掉之后再买一块,靠自己慢慢地积累。香港的种田人就比我们好,人家随便翻出一点农地就值很多钱,我们是外来户,每一寸土地都得花钱买,我们无依无靠,好可怜的喔!
到了1980年前后,香港来了经济危机,我们没有借很多钱,所以还算比较稳当,一些借钱搞地产的人在风浪中跌了下去,我们就显得很大了,有三四千工人,常常10个大项目一起做,我也越来越忙,根本没有时间学跳舞和画画了。
《经济》:华懋从何时开始进入内地?从事的是什么行业?
龚如心:1992年,当时河南省长到香港动员我去河南看一看。随后,我先后投资了河南华懋电力有限公司、双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沁阳华懋铝业有限公司,一共大概投入了4亿多元人民币,其中双汇在华懋投资前濒临破产,现在已成为国内最大的肉制品企业。
当时的投资还是不错的,我们把本钱拿回来之后,每年还分很多钱。可能因为我赚钱了,他们后来都涌到河南骡河,包括我好多台湾的朋友。
《经济》:后来是否又在内地其他地方进行了拓展?
龚如心:我这个人很奇怪,没有像很多香港商人那样大规模地投资内地。老实讲,因为一些当地人要照顾自己的利益,河南的投资并不顺,比如电厂做得很好,却将电低价卖给本地企业,我是占70%股份的大股东,那我的钱从哪里回收呢?当时有很多香港人来内地做地产,我查看有关规定,发现弄不明白,因此地产方面也投资很少。
《经济》:最近有许多香港商人说,内地是他们发展的最理想之地,并且投资环境也大大改善,难道你现在还不动心吗?
龚如心:我已经看到这一点了,尤其是北京和上海,所以我在上海投资了50多家“顶顶鲜”超市,在北京同清华和北大组建了软件开发公司,在广东做了生物医药方面的投资,在西部几个城市还投资了农业和种养殖业。
《经济》:华懋不像香港其他大集团那样大规模投资于内地,是否是基于风险方面的考虑?
龚如心:那倒也不是。我这个人很感性,不是很理性,比如我从来没在香港做过工厂,但一下子在河南搞了电厂、铝厂和火腿肠企业,我都没想到后来效益会那么好,虽然电厂和铝厂我没有分到钱,但我对自己的投资眼光还是比较满意的。
说来也怪,我这个人学问不怎么样,也不会考虑那么多复杂的问题,在投资双汇火腿肠时,我只是觉得,每一个人都要吃东西,这将是一个很大的产业,因此立即拍板投资了。
我往往对某一种东西突然有一个看法,然后就决定投资,比如盖房子,我曾经想过盖一栋世界上最高的楼,我就想办法去做,尽管这是劳命不赚钱的事情,因为房屋越高造价越贵,风险越大。
龚如心:其实是很难计算的。学术派做什么模型、可行性研究之类的东西,是帮教授们发财了。但实际上,事件本身是多种多样的,即使先计算好、研究清楚,后来也会发生变化的,所以我主要是凭感受去投资,还好,我很少感觉错了。
《经济》:华懋的业务遍布香港、内地以及美国、英国等地,横跨近10个行业,你凭借感觉就能管理好吗?
龚如心:更重要的是情感,因为现在公司中,同我一起工作了二三十年的员工就有二三十个,大家一起慢慢从基层成长起来,彼此感情很深厚,可以很好地信任。现在每一个人都负责一方面的工作,用不着什么东西都由我来操办,比如要买一块地,大家先分头做好前期工作,再一起坐下来商量,我最后拍板就是。
另一方面,尽管盖房子是很复杂的事情,我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工地也看,楼盘也看,有什么问题一看便知,这在无形之中也相当于一种制度。同时,我手下还有很多专才,会计师、建筑师、工程师等很多人才在提供帮助。我不懂什么管理制度,但我讲什么他们都会听的,有一点家族式的味道。
《经济》:华懋的一名普通员工能有机会见到你吗?你在公司里比较熟悉的人大概有多少?
龚如心:我经常去工地,只要我站在那里察看,就会有一些工人过来跟我讲话,甚至还一起探讨施工问题,所以工人们都认识我,像油漆工、水泥工、地板工、木工等工人,大多数我都面熟,尤其是他们的工头。
华懋各个部门的头头都在香港总部的写字楼里,有100多人,天天见面,天天讲话,彼此很熟悉。香港人多地少,中午外出吃饭很拥挤也很贵,就叫进大楼来,大家一起吃,几十年都如此,包括管理人员,办公文员甚至清洁人员在内。他们很多人结婚、生孩子我都知道。
负责美国和英国业务的头头们,同我就像老朋友一样,他们家里的情况我都很熟悉。我去英国通常不用住旅馆,就住在英国公司的总经理家里。
《经济》:能否介绍一下你现在有多少个项目?总投资规模有多大?
龚如心:对数字我很白痴,总是记不住,也没有什么概念,比如买了一件衣服,你问多少钱,我的回答可能相差较大,本来是100元,我给你报10元都有可能。不是故意敷衍你,我这是自己的一个毛玻对于一个具体的项目,我只是大概知道造价和售价各是多少钱一平方米,以及建筑费、地价和其他开销等,但这个项目到底挣了多少钱,我真的没有概念。
我也不知道一年能挣多少钱,我们也不用理它,因为我们不是上市公司,也不用报业绩。我想,只要买一块地、盖一栋房子,不借贷就可以了。我们不用担心哪里有亏空,哪里有一笔横财,所以比较轻松。
《经济》:钱对你而言,现在是一个什么概念?
龚如心: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也用不了多少,也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花钱。不过,投资却是我的兴趣,看着一个个项目建起来,我心里很高兴,但并不在乎能赚到多少钱。
《经济》:平常你自己花钱多吗?
龚如心:不多,少得一塌糊涂,没时间去买东西,吃饭不要钱,也没有多少应酬,有时一个月1000港元都花不到。这次到北京来,我几乎没有带什么钱出来,也不清楚信用卡里还有多少钱,不过,做女人很划算,出去吃饭我都不用给钱。
我这个人很随便,也不要穿名牌。身上的红花背心,是去挪威时朋友送的,觉得好看,就常常穿着它,这件白衬衣是一个朋友帮我做的,一分钱不花。
龚如心: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是我们公司正常的工作时间,早上九点我一定会在公司,但下午六点还不一定能休息,因为我下班也没什么事情做,就蹲在那里。同时,我们做工地、盖房子,有很多突发的事情,白天晚上都要进行。我们跟国外的时间是颠倒的,美国和英国那边白天上班,我还得常常熬夜跟他们讲话。
《经济》:那你的睡眠时间是否很少?能睡得安稳吗?
龚如心:我睡眠很好,跟国外员工一讲完电话,就能睡着。我去英国开会,往往乘半夜的飞机,到了英国是早上六点钟,就马上去开会,开完会又搭当天晚上的飞机回来了。我在飞机上不看书,也不看电影,睡得很踏实。
《经济》:你怎样保持充沛的体力,平时做一些什么样的锻炼?
龚如心:我这个人很懒,锻炼不多,所以胖胖嘟嘟的,真担心自己越来越胖。我还有一个观念,就是锻炼就得一直坚持,停下来就会发胖,吓死人了。
《经济》:一些媒体说,你最喜爱的食品是麦当劳的汉堡和炸薯条,是这样的吗?
龚如心:我不大讲究,什么东西都吃,同事都说我很马虎。我主要的那一顿是中午在公司跟同事一起吃外卖,本来早上是不吃的,因为总是要减肥,就吃一点点麦片之类的东西,晚上也吃得很少,否则会容易发胖。
《经济》:如果让你选择,还会做一名的商人吗?
龚如心:商人总是陷入利益的漩涡中,很疲惫,我也不喜欢。我很希望成为一名艺术家,只是没有时间画画,但我很天才,难得画一张,就给联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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