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忆

　　织忆
　　
　　浙江省嵊州市城关中学901班 王恬茗
　　
　　沿着铺满绿草的小径，听闻收纸板箱的大伯忽长忽短的吆喝声，细数着贪恋在青灰色瓦楞上栖息的小鸟，很快我就来到了外婆家。
　　
　　总能看到恒久不变的景象：那些太婆们搬个小凳，围坐在外婆家门旁的空地，优哉游哉地摆弄着手中的毛线，不紧不慢地编织着毛衣，窸窸窣窣地讨论着最近的新闻。坐在正中的外婆像个导师，严肃地指点着初学者，全然没有了平时爱笑而又谦虚的样子。
　　
　　在我的记忆中，外婆是个“谦虚”的人。每次还没有开饭，我们就不顾形象地吃着她腌制的酱菜和糟肉。外婆听闻我们对美味的赞美，只是笑笑，不甚在意的样子。浓郁的菜香和腾腾的热气总是溢满了小小的屋子。
　　
　　唯独编织毛衣，她一生不能缺少的东西，却偏爱听我们对此的赞美。那双小小的眼睛，也在每每听到别人谈论她的毛衣时，无法掩饰地发出光泽。
　　
　　小时候的我总爱看着外婆静静地坐在木藤椅上，鼻梁上架着那双有些怪异的老花眼镜，由着那橘黄色的光线懒懒地洒满了她全身。静谧之中，只听得穿梭在她手指尖的毛衣针轻轻的摩擦声，和羊毛线不断地牵引使线球在小篮子里慢慢滚动的声响，好似在细声呢喃着什么。外婆织毛衣的手法总是那么灵快，每每让在旁蹲看的我傻了眼。毛线被她的小指勾在针上，一绕；食指向前一弓，一挑；左手配合着右手，一放一提。正反快速地交织着。那双显得有些皱皱的手，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使得那软软的毛线化身为—个个舞者，或旋转，。或跳跃。 那时我吵着嚷着要求外婆教我织毛衣，外婆笑着从柜子里取出略短一些的针，和手感有些粗糙的线球递给我，原本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减了半。我愤愤地拿手中的线球与外婆的作了对比，示意我也要相同的工具。她噗的一下就笑出声来：“小祖宗，一出手就想把好线给糟蹋掉啊……做什么事都要从最基本人手哩！”说着，拍拍我的头，手把手教起我来，“毛线像这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对！从这里穿进去勾出来，错了错了，要像这样……”我因一次又一次的错误，越来越急躁，在外婆最后一声“错了”之后，铆足劲把线球踢得好远好远，长长的红毛线一直延到球的那一端。外婆愣了一会儿，继而起身把线球慢慢地卷起来，边卷边对我柔柔地说：“小丫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织毛衣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哩……” 外婆每年都为我织几件毛衣。犹记得那年中最热的时候，外婆拎着一件还没有拆针，看起来有些狰狞的毛衣走到了我的跟前，不大不小的身形正好挡住了电视机屏幕，但她全然不知，并有些执拗地让我试穿一下她为我编织的毛衣。我无声地抗拒着，但看着外婆愈发黯淡的目光，再瞅瞅一旁眉头紧锁的妈妈，我还是妥协了，无奈地妥协了。即便如此，换得的也不仅是各式各样的属于我的羊绒手套或是毛衣，还有外婆那散发光彩的眼睛和满足的笑容。
　　
　　一不小心竟“织”出了这么多的回忆，我的心突然暖暖的，满满的。还好，我那平时高速运转的大脑还为这些平淡却美丽的回忆留有二点位置；还好，转眼流逝的时间没有带走我对那个爱织毛衣的老人浓浓的爱意，还允许我不断回味着，温暖着……
　　
　　（指导教师沈春妮） 《织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