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忽视历史发展趋势——关于新航路开辟经济原因的再思考

不能忽视历史发展趋势——关于新航路开辟经济原因的再思考
岳麓版高中历史教科书没有采用人教版新航路开辟的经济原因是“15世纪前后，西欧国家商品经济发展，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的说法，只是提出“高额利润的刺激是欧洲贵族和商人开辟新航路的一个动力”。可喜之处在于不再用简单的概念来解释历史，粗线条、概念化的历史教材正在或即将淡出历史课堂。然而，正如优点换个角度看就可能是缺点一样，这种改变给学生呈现出了一个一个丰满的历史细节，但他们却容易在细节中迷失方向，探寻不到历史发展的趋势。
无论是否认可“商品经济与新航路开辟有内在必然联系”这个观点，都应该搞清两个问题：西欧14、15世纪商品经济是否发展，发展得怎样？这种发展和新航路开辟有无因果关系，如有，证据是什么，体现是什么？恩格斯解释唯物史观时指出，“唯物史观是以一定时期的物质经济生活条件来说明一切历史事变和观念、一切政治、哲学和宗教的”。[1] P537要解决这个“历史事变”，我觉得还是需要唯物史观的理论指导。
1、经济活动有其自身特点，我们可以从长时段的历史发展序列中来总结经济运行趋势和规律
商品经济伴随着人们交换劳动产品而形成，它不是近代才有的经济成分。研讨近代性质的商品经济，不妨把视线拉宽一点，去考查13至17世纪西欧经济状况，虽然这一时期战争频繁、粮食减产、疫情频现，但我们注意到13世纪西欧商业活跃，14至15世纪中期衰退得特别显著，15世纪末逐渐复苏，16世纪末至17世纪兴盛。这个序列表明商业的长期运动在15世纪末出现了一个转折。在此之前衰退和扩张交替出现，在此以后（时至今日）主要是扩张。而同样的序列在世界其他地区并没有出现（如中国），因此否认发生在这个转折点的地理大发现与商业运动关系的说法十分值得怀疑。
2、新航路开辟前，商品经济发展已经形成一种新趋势
14-15世纪的西班牙商业呈现出发展与停滞并存的态势。由于崎岖不平的坡地、干燥的高原以及战争定期性之摧残，阻碍农业发展。并使西班牙成为牛羊群之吃草地。[2]p543国内贸易因运输困难而受阻，但对外的羊毛贸易却十分发达。据说热那亚商人一度控制了约40%的羊毛贸易。[3]p450随着对外海上贸易的发展，方便商品交易的金融市场逐渐建立，承担资金周转、汇兑、借贷、商业保险等金融服务。1401年巴塞罗那一家银行发行汇票，1435年，成立了海上保险公司。[4]p154尤其值得一说的是汇票和海上保险业务的开展，突出反映了西班牙城市商品经济的活跃和海上贸易的频繁。
西班牙由于农业和农村的落后，商业中心主要集中于城市尤其是港口城市。在这些城市里面，《世界文明史》记载说，大部分工人是犹太人或回教徒，摩尔人带来了格拉纳达的繁荣，犹太人在坚韧精神感召下，抓住每一个发展机会，而繁荣昌盛起来。[5]p155一方面由于农业落后，农民贫困，西班牙缺少持续的商品生产能力和消费市场；另方面其商品经济基本上被外来民族所左右，因此，一旦统治者采取“排外”政策的时候，其商业就很快萎缩。13世纪阿拉贡的衰落在于驱逐摩尔人，15世纪后期财政收入减少在于1492年以来超过10万的犹太人被赶出西班牙。
西班牙王室的商业政策也摇摆不定。一方面，为了打击地方贵族割据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和增加政府收入，必须取得商人支持，另一方面也希望由皇室控制商业，西班牙的羊毛生产通过王国牧民荣誉会由王室控制，其他领域如海上贸易则通过政府授权组织的行会控制，例如1494年授权一名商人组织行会，经办国内和对外一切贸易……有权核定运费和海上保险费。[6] P451这种垄断和控制政策显然不利于商品经济的和谐发展。
葡萄牙总体情况和西班牙相似，但由于地理位置优势和农村人口少等方面原因，它的海外贸易更发达。载运葡萄酒、干果和橄榄的船只在大西洋和地中海一带航行，近海贸易十分活跃。1477年，这里发生了一个被人们忽视的细节，热那亚水手哥伦布定居里斯本。
那么，西葡商品经济体现出了哪些发展趋势呢？
（1）新航路开辟前西欧经济上的整体联系已经加强
新航路开辟前西欧在经济上不是孤立的和自给自足的。这和我们认为的“黑暗的中世纪”或“黎明前的黑暗”有很大不同。在前面的叙述中可以注意到热那亚商人深深卷入了西葡两国的海上贸易，实际上此时意大利商人的足迹遍及整个西欧，并导致欧洲城市经济上的联系逐渐紧密。早在13世纪，威尼斯的船只就往来于君士坦丁堡、黎巴嫩港、亚历山大港、里斯本、伦敦及一些在主要贸易带上的港口和城市之间，莱茵河城市的产品越过阿尔卑斯山运到威尼斯，再由其码头分散到地中海世界[7]p551；15世纪前后，就有威尼斯和热那亚驶往佛兰德和英国各港口的定期护送舰队，在许多西欧城市，都有它们的金融家们的代理人，形成了一条通商的渠道[8]p66。由此可见，14、15世纪西欧已形成地中海和大西洋沿岸两个商业中心，其动力是欧洲近海贸易的发展，意大利商人在此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
（2）货币正在逐渐转化为商业资本
“黄金热”是新航路开辟的社会根源说法是不充分的。黄金自古至今都是贪婪者梦寐以求的东西。不仅仅是欧洲人狂热，可能的话中国人也对它狂热。问题在于为什么欧洲人在15世纪时比前时代更狂热。不少人认为是欧洲经历了普遍的粮食危机，物资短缺；或者欧洲黄金产量低；或者受到了《马可•波罗游记》的影响。这是本质性的原因吗？从经济学的角度，已经有人注意到，早在15世纪，欧洲经济经历着一个缓慢的、几乎难以觉察的黄金升值过程。[9]P32
如果是由于物资短缺的黄金价格变化，显然应该大起大落，为什么是缓慢升值呢？在翻阅《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时一则材料让我醍醐灌顶。
1471——1514年间法兰西的价格上涨分析（部分）[10]P26
时     期 1471----1472 1473----1486 1487----1514
价 格 指 数 100 111.5 106.6
按金银计算的记账图尔币实际价值指数 100 91.0 78.8
仅按图尔币计算的价格指数 100 109.8 126.9
表格中的图尔币是法国的记账货币，15世纪时，在商品买卖关系中，包括汇票在内的记账货币广泛使用，商业资本在商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