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生的“关系”哲学
魏书生:我一直强调平常心。在学校时,总是强调大家用平常的心态去工作,守住宁静。教育局连续7年的“工作计划”的结束语都是号召大家用平平常常的心态,多做平平常常的事情。之后是句号而不是感叹号。我觉着人在平常里感觉快乐是最便宜的一件事,因为别人没有办法让你不平常。在平常中品尝人生的快乐,找到自己施展才能的舞台,发现自己学习研究的方向,那你不就是一个天天快乐的人吗?可能因为如此吧,我让人家觉得奇怪:那么小的事他却能做得快快乐乐。所以加了个“神”字。
记者:可是您实际上很成功,您肯定有不甘平庸、追求卓越的理想和目标。您认为追求卓越和平常心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魏书生:我还是强调高高兴兴地活着。因为人很渺小、生命很短暂,所以才应该格外地珍惜,活得快乐一点、有效一点、对别人有用一点。我没怎么想过追求卓越,就愿意多做事,高高兴兴地做事,做了一件事又一件事,如此而已。我说人对着三个世界:外在的大世界、内在的自我世界,第三个就是本职工作。我的观点是,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份平凡的工作当你全身心去做的时候,它都是一个宏大的世界,都有无穷无尽的学问。工人做工,车零件,焊器物,农民种田,养鸡、养猪、养花,干进去,真的都是宏大的事情,就在于你能不能全身心地投入。我说,人和工作之间有五种境界:一、无心无意;二、三心二意;三、半心半意;四、一心一意;五、舍身忘我。当你进入舍身忘我的境界,做这份平凡的工作时才感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杯水一个世界,一滴水一个世界,一个水分子一个世界,这样你钻研起来当然有无穷无尽的乐趣。如果你不这么看,很容易瞧不起有些行业,就容易静不下心来,守不住宁静,你自然灵魂流浪、精神漂泊、思想浮躁。
记者:您的观点很有哲学意味。这种人生哲学是怎样形成的?
魏书生:我小时候喜欢墨家,后来也看道家,所以出世的观念和入世的观念融在一起。曾经有一本书让我写名人名言,我写的是“处天外遥望,地球很小;居体内细察,心域极宽。”我用前半句话鞭策自己把大事看小,出得来,放得下,输得起。但如果这样就容易消极避世,所以我用后半句解决这个问题,不小看自己,自己是一个宏大的世界,宏观上极其渺小,微观上非常宏大,那么就要尽到生存的责任,自己都是世界,那眼前做的更是一个世界,拿过来,有滋有味地去做。那活得就便宜,尽到了责任,尝到了乐趣儿。
记者:据说有两本书对您影响特别大。魏书生:一本是艾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讲课提纲》,另一本是成人学院编的哲学通俗读物,我念初中时得到的,32开本,书名记不得了。艾思奇那本被别人借走了没还,想想还挺心疼的。我的认识论、方法论是那时奠定的。对唯物主义我发自内心的信,我时常用辩证法告诫自己过犹不及,万事适度,这形成了我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记者:在这种人生哲学的指导下,您活得特清楚,特明白。那您有没有困惑的时候、不知所措的时候?
魏书生:“文革”期间挨批判时曾经有过。但当时在很多人看来我也是很清醒的,挨完一天批判晚上照样打拳、练武。因为尽管内心冲突、碰撞,但也觉得“罪有应得”(笑):批林批孔你要尊孔,文化大革命热火朝天你非不理解。应该说我还是比较清醒,知道咱活在老百姓生活水平不太高的阶段,所以用不着出国转一圈回来埋怨国家落后。有了现实感就知道在自己活着的这段中国能达到什么水平,这样,面对政策和政策打架、制度和制度碰撞等现象就不至于愤懑、不平衡。
记者:您是一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因为看清了也就不去着急,不发牢骚,那您的批判性体现在哪儿?
魏书生:我很少批判,我就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看一些人为这种那种我们目前还办不到的事着急、甚至发牢骚、说谎话,我就想他们是出于好心,但心里知道实现不了。所以我在全国各地讲课,上台总是先说一句话:活着不容易,好好活着。接下来我就讲马克思主义能使人好好活着,我们尽管不十分文明,但我们比上一辈文明多了,占的便宜多了,所以我们才更应该为发展生产力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说起来都是大道理,但是和人们的身边事紧紧连在一起,大伙就爱听。
记者:您从1981年开始就获得了好多称号,您的简历上都是荣誉,尽是光环。历史上也好,现实中也好,不少人在荣誉面前往往迷失自我。您怎么看待荣誉?
魏书生:我觉得自己比较幸运,说良心话,比我干得苦的、付出力气大的人有得是,人家都没我得到的荣誉多。为了减少和荣誉之间的差距,就只有更勤奋地工作,更多地干事,才对得起大家的信任。我经常跟别人这么“宣传”自己:我一般不用个人时间干公家的事,我下班时间自己支配,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看书、锻炼、看电视,我爱看武打连续剧。公家还给咱荣誉,这不是幸运吗?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也就加重了多做事的心理,想更多地回报。
身为教育局长出任民办学校校长如何应对外界说法?
记者:您成名多年,您的名字已经成了品牌,有些地方成立了魏书生教育思想研究会之类的机构,听说,在浙江有一所民办学校用您的名字命名。
魏书生:在台州市,叫书生中学,我出任校长。现在已经办了两所,另一所是我们书生中学派出一个副书记去当校长。都是股份制。
记者:您作为教育局局长同时兼任一所民办中学的校长,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说法?您怎么看自己这种多重身份?
魏书生:其他地方有异议毫无关系,关键取决于盘锦市怎么看。我是7年前在盘锦实验中学当校长的时候开始办那个学校的,当时也请示了市委书记等领导,他们说干这个挺好。一个人多干活,怎么不好?我知道大伙关心的就是你干完活要不要钱,咱不要钱就行啦。上个世纪我说我在本世纪内不要钱,后来当公务员了(做了教育局局长),我说本人当公务员期间不要钱。有的中国人总是不研究干事的过程,而是研究结果的分配过程,把分配看得太 《魏书生的“关系”哲学(第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