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惊情

　　午夜惊情
　　
　　李玉勤／文
　　
　　克洛泽是巴西圣保罗的一名出租车司机，为了多挣些钱买房子，他每天都会工作到深夜。
　　
　　这天夜里，路上没多少行人，克洛泽正要收车，总台指示他去接一个客人。等赶到地点，克洛泽看到，客人衣冠楚楚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黑色密码箱，上车后，他对克洛泽说：“今晚我想包用你的车，一千雷亚尔，可以吗？”
　　
　　克洛泽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一千雷亚尔，那可不是小数目啊，他当即同意了。
　　
　　路上，对方告诉克洛泽他叫约瑟夫，是个商人，今晚得跟好几个供应商签约。这些供应商很忙，有的还得赶飞机，所以克洛泽得及时把他送到目的地。
　　
　　“没问题。”克洛泽一踩油门，小车欢快地往前跑去。
　　
　　很快，商人的第一个目的地贝邑大街到了，约瑟夫抬腕看看手表，表示很满意。然后他甩出三百雷亚尔定头，要克洛泽在楼下等候，他提着小箱子匆匆上去了。
　　
　　这里是中产阶层住宅区，坐落在郊区，房子是独栋的。夜深了，附近空无一人。
　　
　　好一会儿，还不见约瑟夫下来，克洛泽有点不耐烦了。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一个人从天而降，正砸在克洛泽的车头上！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克洛泽吓得魂飞魄散。正在这时，约瑟夫下来了，克洛泽一见他，如同见到了救星：“约瑟夫先生，不好了，有人跳楼自杀，刚好掉在车上。”
　　
　　那个人昏迷了，但还有一口气。克洛泽着急地说：“赶快报警吧！”说着，他拿出了手机。
　　
　　约瑟夫看了那个人一眼，冷冷地说：“他不是自杀。”随即，约瑟夫掏出一把装有消声器的手枪，对准那人的头部开了一枪！接着，他转身又是一枪，把克洛泽刚掏出来准备报警的手机打了个稀巴烂！
　　
　　克洛泽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把尸体塞到后备箱，甭想耍花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约瑟夫恶狠狠地说。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两腿发抖的克洛泽只好哆嗦着把尸体放到后备箱里。原来，约瑟夫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一个职业杀手。巴西大毒枭瑞恩斯干了许多坏事，如今他的几个手下良知未泯，决定出来做污点证人指证瑞恩斯。警方正要派人保护这些证人。哪知电话被瑞恩斯窃听到了，瑞恩斯雇了约瑟夫，要他抢先干掉证人。本来约瑟夫是想瞒着克洛泽的，想不到出了点乱子，中枪后的证人竟从窗户摔了下去。
　　
　　明白了对方身份，克洛泽两眼直发黑。完了，这下完了，他哀求道：“求求您放了我吧，车钱我一分都不要了，您放心，这事我保证不说出去。”
　　
　　约瑟夫坐在后排，冷酷地摇摇头：“事到如今，你我已成同一条线上的蚱蜢，你已经没有选择了。”说着，他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划去了一个名字，“下一个目标，福柯区摩尔公寓，快点。”
　　
　　在约瑟夫的胁迫下，克洛泽只好违心地往下一个目标开去。一路上，他脑子转得飞快，试图借机逃脱，然而很不幸，他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摩尔公寓很快到了，克洛泽按约瑟夫的命令，将车子驶入公寓后面一条僻静的小巷里。他心里盘算着，只要约瑟夫一离开出租车，他就可以加大油门，冲出小巷，然后去报警。然而，约瑟夫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阴笑一声，从手提箱中拿出一扎强力胶带，把克洛泽的双手牢牢绑在方向盘上，双脚捆住，还把他的嘴巴也堵得严严实实，才放心地上楼去了。
　　
　　约瑟夫走后，克洛泽用尽全力挣扎，但胶带却纹丝不动。怎么办？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方向盘上。他探出身子，用下巴和肩膀去顶车钥匙，啪一下，电路竟然通了，克洛泽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又用鼻子按下了控制两个转向灯的按钮，发出了求救信号，接着他用头不断压着方向盘上的喇叭。巷口是条公路，不时有行人、汽车通过，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引起路人的注意。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尽管外面不时有汽车驶过，却没有人看到被困在车里的克洛泽，克洛泽急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时，喇叭声引起了巷口三个男青年的注意，他们疑惑地朝克洛泽这边张望，然后小心翼翼地挪过来。
　　
　　“快点。”克洛泽心里暗叫道。年轻人终于走到了车旁，待看清了被困的克洛泽，他们笑了，伸出了手。克洛泽终于松了一口气，三个年轻人打开车门后，并未解开克洛泽，反倒把克洛泽的钱包掏走了，还把约瑟夫放在后座的手提箱也劫走了！“天哪，我怎么这么倒霉，还没摆脱杀手，竞又碰上了劫匪！自己钱包丢了是小事，麻烦的是箱子也丢了，倘若约瑟夫怪下来，自己小命难保！”看着三个混混扬长而去，克洛泽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站住！把箱子留下！”就在这时，约瑟夫出现了，手里握着一把刀。三个劫匪停住了脚步，而后拔出匕首，一脸凶相地朝约瑟夫围了上来。
　　
　　约瑟夫不屑地朝三个劫匪笑了笑，才几个回合，三个不缸好歹的家伙就倒在血泊中，全断了气。约瑟夫出手奇快，刀法毒辣，招招致命，把克洛泽看呆了。
　　
　　“走吧。”约瑟夫将拿回的钱包扔在克洛泽身上，然后用手中的刀割开了胶带。此时克洛泽已手脚冰凉，后背透湿了，虽然他以前也学过刀法，但从刚才的打斗来看，自己绝非是约瑟夫的对手。
　　
　　克洛泽驾驶着车子战战兢兢地拐上了大路，朝下一个目标跑去。红灯亮了，克洛泽把车子停了下来，这时，路边走来两位巡逻的警察，获救的机会来了，克洛泽的心怦怦直跳。忽然，他感到腰口冷冰冰的，是枪！
　　
　　“听着，别乱来，否则死的人会更多！”约瑟夫低声喝道。
　　
　　就这样，克洛泽眼睁睁地看着警察从身边经过。突然，一位警察停下了脚步，他发现了车头盖的划痕和血痕，猛地拔出枪指着车内的人：“你是不是撞人了？”另一名警察也拔枪冲了过来。克洛泽听到了后座传来扳动保险的声音，一时间，空气凝固了！
　　
　　“我，我……”克洛泽一时结巴了，他想喊却喊不出来。这时，警察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各位同仁，请立刻赶往摩尔公寓，那里发生了命案。”两个警察犹豫地望了克洛泽一眼，收起了手枪：“小子，算你走运，回头再收拾你。”然后他们记下车牌，坐上摩托车远去了。看着警察离去，克洛泽的心沉到了谷底。
　　
　　“走吧。”约瑟夫抹去额头的汗，他打开笔记本，“下一个目标就在江对面，过了江就没你的事了。”虽然约瑟夫这样说，但克洛泽还是吓得直抖。
　　
　　“嘿，兄弟，别愁眉苦脸的，只要照我的话做，我不会杀你的。要知道，杀手杀人可是要钱的，没人付钱，我可懒得动手。”约瑟夫又说。
　　
　　“可那三个年轻人呢？”克洛泽脱口而出。
　　
　　“那可是他们自找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敢跟我过招。”约瑟夫躺在后座，闭着眼，沉醉在自己刚才的招式中。
　　
　　前面五十米处就是大桥了，桥头设了岗哨查车，有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在执勤，克洛泽心里又腾起希望来。突然，约瑟夫一声大吼：“停车！”车子猛然急停。
　　
　　“掉头，走下游的浮桥。”显然约瑟夫也发现了这情况。克洛泽怔住了，想不到约瑟夫对市区的情况这么熟悉。
　　
　　“求求你别杀人了。”克洛泽哀求道。
　　
　　“不行！”约瑟夫一口回绝了。无奈，克洛泽只好再次就范。下游有一座大桥要检修，旁边搭了一条浮桥，那里比较偏远，不会有人设卡。
　　
　　车子在浮桥上颠簸着，此时克洛泽的心情非常矛盾。虽说自己没杀人，但这些人却是间接死在自己的手上。克洛泽的内心掀起了阵阵波澜：“克洛泽，必须去制止他，你的勇气哪去了？”一个声音响起来，但另一个声音却制止道：“不行，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没见他的身手有多厉害吗？”正在犹豫不决时，砰，车子跳起来，车上后视镜挂着的一件东西掉到克洛泽脚边，那是一枚英勇勋章，是当年克洛泽在参予剿灭毒枭时获得的。看到它，克洛泽似乎又回到了那浴血奋战的年代，全身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他一踩油门，车子就像脱缰的野马，猛地往前蹿去。八十公里，一百公里，车速越来越快。
　　
　　“天哪，你疯啦！”约瑟夫大叫起来。
　　
　　克洛泽一言不发，沉着脸，把油门踩到底，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接着克洛泽一咬牙，猛地一打方向盘，小车冲破了护栏，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河里！
　　
　　冰冷的河水哗哗地涌入车内，车子转瞬沉了下去，凭借出色的游泳技能，克洛泽很快解开保险带活扣，迅速从车窗钻了出去，并一口气浮到水面，然后大口大口呼吸起新鲜的空气。他踩着水观察了一会儿，车子沉没的地方不断有气泡冒上来，但再也不见约瑟夫浮上来了。他记得自己上浮时，约瑟夫的保险扣出了故障，正在拼命挣扎。这会儿他该葬身鱼腹了。这时，克洛泽看见一个小本子浮了上来，这是约瑟夫记录刺杀名单的本子，克洛泽顺手捞了起来，然后往岸上游去。
　　
　　江面黑黝黝的，只能听到水浪拍击岸边的声音，费了很大劲，克洛泽才游到岸上。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怀着好奇心，他打开了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但借着路灯，克洛泽还是能辨认出来。本子上记录了三个名字，并附有地址。前两个已删去，当看到最后一个时，克洛泽呆住了，上面赫然写着：市法院法官黛莉。天哪，杀手竞想对她下手！
　　
　　克洛泽回过头，不远处就是市法院办公大楼。第二十层灯火通明，那就是黛莉的办公室。每天，她都要工作到深夜才回家，正是她孜孜不倦的工作，巴西许多毒贩子栽倒在她手里。看到这灯光，克洛泽心里暖暖的。
　　
　　突然，克洛泽怔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一条湿漉漉的人影正冲法院跑去，身手敏捷地解决了门卫，冲进了电梯——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约瑟夫，他没死！不好！克洛泽跳起来。
　　
　　没错，约瑟夫没死，此时他已进入了黛莉的办公室，只见里面有一个女人正埋头整理资料。
　　
　　“你就是法官黛莉？”约瑟夫拿着相片对照着。黛莉镇定地点点头，约瑟夫举起了手枪，对着黛莉扣动了扳机，“砰”一声，约瑟夫的手随即一麻，子弹偏了，一个杯子砸中了他的手腕。
　　
　　“住手！”说话的就是克洛泽。
　　
　　约瑟夫一愣，没想到是克洛泽，他苦笑了一下，拔出匕首：“又是你，好，我先灭了你再说。”说罢，身子一纵，扑向了克洛泽。当！火星四射，只见克洛泽手中多了把军刀，隔开了约瑟夫的匕首，这是他平时出车防身用的。
　　
　　几个回合后，克洛泽身上多了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衣服。但他仍挡在约瑟夫面前，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防线。约瑟夫瞅个空当，猛刺过去，克洛泽的鲜血涌了出来，约瑟夫得意地笑了，然而在拔刀时，他脸色变得煞白，刀竟然纹丝不动！正诧异间，他的右手臂一麻，克洛泽的军刀已扎透他的手臂，约瑟夫痛得大叫，踉跄倒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克洛泽竟会用手死死抓住他锋利的刀刃！并趁其分神之际，给他致命一击。
　　
　　约瑟夫无力地瘫坐在地，脸色惨白，鲜血直流。
　　
　　“别动，我立刻去叫救护车。”黛莉说。约瑟夫摇摇头，表示不必了，他只想知道，为啥被他劫持了一路的克洛泽，一直没勇气拔出刀来，但此刻在黛莉面前却表现得勇猛无比？
　　
　　“因为爱，都是因为爱。黛莉是我的妈妈，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的。”望着头发花白的黛莉，克洛泽神情坚定地说。原来，克洛泽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黛莉常去孤儿院照顾他们，关心他们的成长，在克洛泽心中，黛莉就是他的母亲。
　　
　　是这样，看来爱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战胜邪恶，可以让懦弱的人变得坚强。约瑟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输了，克洛泽，你是好样的。”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叠资料，放在身边，这是约瑟夫从受害者那儿取来的，本该是要拿回去给瑞恩斯交差的，“这些都是指证瑞恩斯的有力证据。你们拿去，我用不着了。”说完，他带着一丝安详的笑容，纵身一跃，撞破玻璃，从窗口跳了下去！
　　
　　“不……”克洛泽冲过去，趴在窗户边叹息不已。来不及了，约瑟夫已倒在在血泊中。
　　
　　“也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了。”黛莉扶着克洛泽站起来，安慰道。这时，天已经微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