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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绝处



  张尔成被噎住了。
  
  “去买呀,我立马就扔!”
  
  甄诗梦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张尔成的软肋,他在气恼的同时,也感到无地自容。他瞪着她,咬牙切齿地吼道:“看来,你对那个靠坑害国家、坑害工人,靠昧良心暴发起来的王八蛋很敬仰呀!”
  
  “你说他昧良心,有人却说他有开拓精神!这是时代的产物,你我管得了吗?你不说自己没本事,却强求别人和你一样,你当你是什么人?”甄诗梦不屑地道,“不管哪个社会,只有顺风适时的,才是时代的弄潮儿,像你这种木呆死板又自以为是的穷鬼、窝囊废,迟早要被社会淘汰的,要被饿死的!”
  
  张尔成鄙视着她,恶狠狠地问:“他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跟他呢?”
  
  甄诗梦斜眼瞪着他,怒极地回敬道:“我现在跟他也不迟呀!”
  
  “无耻!”张尔成愤怒到了极点,“叭”地就是一记耳光。
  
  “你……你竟然打我?!”甄诗梦被打懵了,半天才“哇”的一声哭起来。张尔成也愣了一下,转身无趣地走了。
  
  这次冲突之后,张尔成和甄诗梦陷入冷战状态,三个礼拜不见面也不联系。到了第四个礼拜的星期四,张尔成正想着明天回去怎么向她道歉来缓和关系,温控柜的铃响了。那是温度到了的信号,他立即停炉,指挥民工淬火。出完炉,他把装着零件的铁筐刚放进水池里,手机响了,他连忙把电葫芦的控制板交给一个民工。一看是甄诗梦的号,他高兴地按下接听键。甄诗梦告诉他,她同佘玉敏、弓嫦乐和甄鉴世去上海出差,一个月左右回来。
  
  有甄鉴世的老婆和情人跟着,张尔成放心地说:“啥时候走,我去送你?”
  
  “我在车站打电话,车再过几分钟就开了。”
  
  甄诗梦出差后,张尔成像被人掏去了内脏,腹中空荡荡的,总是梦见她和甄鉴世一起的情景:一会儿,她小鸟一般偎在他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一会儿是他搂着她,不停地亲她、啃她,她积极地响应着,然后就是宽衣解带……
  
  一夜一夜的恶梦,搞得张尔成魂不守舍,度日如年。
  
  三十二天后,甄诗梦回来了。看到她,时髦的衣着、时尚的打扮,张尔成恍惚觉着某个影视明星来到面前。他没有见到明星的兴奋激动,只有阵阵心慌。
  
  甄诗梦虽然生在北方,却有南方女孩的灵秀明丽,加上北方女孩的冷艳戒备,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正是这种特有的气质,才使张尔成痴痴地爱她,甚至不惜以权力来打击自己的同乡好友。可此时的她,却像一支塑料花,艳丽、醒目却非常地虚假—那身开着很低的领口,露出一道美丽乳沟的套裙。使她此刻明艳照人。然而,这一切在张尔成心里却激起莫名地反感。凭着她身上的这些,他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审视地看着她。
  
  “干嘛呀,不认识?”看着他的样子,甄诗梦嗔笑道,“我还给你买了一套西装。”她说着,打开皮箱拿出衣服,在他身上比了一下说,“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一看牌子,张尔成吃了一惊,问:“这么高级,得多少钱呀?”
  
  她说:“不贵,八千二。”
  
  她那随便的口气,好像是个亿万富翁。他疑惑更大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呀?”
  
  “我挣的呀。”甄诗梦谈谈地说,她突然感到不妥,脸一下红了。好在天已经黑了,昏黄的灯光下,张尔成并没看出她脸上的变化。“我帮甄鉴世谈成一笔大生意,他奖励我三万块。”
  
  甄诗梦、甄鉴世上海之行的种种流言,就像瘟疫一样,在九鼐机械集团公司和鉴世机械集团公司蔓延开来,张尔成是听到流言的最后一个人。中秋节,张尔成打工的厂子提前放假,晚上,他来到甄诗梦的宿舍。进了门,张尔成不知说什么好。甄诗梦见他紧锁着眉头,便淡淡一笑,问:“怎么啦?”
  
  甄诗梦的笑像山间的泉水,柔柔地缓缓的,清澈而明亮。看到她的样子,他的决心动摇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你和甄鉴世出差,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甄诗梦心中一颤,一呆之后,立即怒道:“我解释什么?”
  
  “你们的关系。”
  
  “雇员和老板。”
  
  张尔成尽量压制着情绪,尽量把声音放得细小柔软平和:“除了雇员和老板,没有别的关系?”
  
  “你希望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尔成冷哼一声,厉声问:“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还装什么糊涂?”
  
  “你可以问弓嫦乐,也可以去问佘玉敏,我装什么糊涂啦?”
  
  这句话,使张尔成再也压抑不住,他凶狠地瞪着她,咆哮道:“她们到郑州就下了车,别拿她们做幌子了!”
  
  到这时,甄诗梦才知道,除了她和甄鉴世上床的事情他无法落实外,别的恐怕都一清二楚了。可她不能承认,更不能服软,于是佯作震怒地吼叫道:“我做什么幌子,我行得正走得端,干嘛要拿她们做幌子?你听谁造了什么谣,到我跟前发神经?我们四个人去上海,到了郑州,佘玉敏要回老家,带的东西太多了,甄鉴世要陪她回去,弓嫦乐说公司的事情要紧,便主动去送佘玉敏,她们之后就赶来了,怎么啦?你疑神疑鬼的,就是为了这个?人家欺负你未过门的老婆,糟蹋你未过门的老婆,把脏水朝她身上泼,你不但不去找人评理算账,却听信谣言火上加油,在你老婆的心上捅刀子,你算什么男人?我是和他好了,和他不干净了,你有什么证据?就算你有证据,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正式结婚,我还不算你真正的老婆,你又能怎么样?”她大哭着,跑了出去。
  
  “领了结婚证,你就是我老婆,我有权管你!”张尔成冲着她的背影叫道。
  
  甄诗梦的一番哭骂喊闹,仿佛受尽了委曲似的,使张尔成如坠五里云雾。他呆呆地坐着,半天才问自己:“难道我错怪了她?”
  
  过了很久,他才离开她的宿舍来到马路上。一抬头就看见了甄鉴世,他想躲开,甄鉴世却喊起来:“张厂长,张厂长!”见他不理,甄鉴世改口喊他的名字,“张尔成,张尔成,到哪儿去呀?”他快步来到张尔成跟前,抓住他的手,使劲地摇着说,“老同学,我真要谢谢你呀,要不是你允许诗梦到我的公司来,我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子。就说上海那笔生意吧,几千万呀,要没有诗梦,我就和人家谈崩了,她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大功臣呀!有人说我给她四千五百元工资太高了,从那笔生意上看,不是太高而是太少了!凭她的能力,给一万元也不多,你说是不是呀?”
  
  甄鉴世暧昧的语气、狂妄的表情,使张尔成怒不可遏,他恨不能赏他几记老拳。可是,他不能像詹实福那样,但内心愤懑不已,不由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给她十万、一百万,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扭头就走。
  
  看着张尔成气得直发抖,走路都有点踉跄的背影,甄鉴世“嘿嘿”地笑了,心里那个舒坦就别提了,嘴一张竟吼起了:“嗨……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
  
  不久前的上海之行,是佘玉敏、弓嫦乐两个痴情女人为了讨好甄鉴世,和他联合导演的一出大戏。佘玉敏的老家在河南农村,车到郑州,她要回家看爷爷。
  
  甄鉴世说:“那么多东西,你怎么拿呀?”
  
  佘玉敏说:“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甄鉴世说:“好吧。”
  
  弓嫦乐说:“甄总,我送佘姐吧,公司的事要紧,你和甄会计先去上海,我们随后就来。”
  
  甄鉴世沉吟一下,说:“那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弓嫦乐说:“知道。”
  
  到了上海,他们住进甄鉴世预定的四星级宾馆里。
  
  北方已到秋凉时节,上海依然高温酷热。坐了一天多的火车,累得浑身酸软,一身汗臭。吃了饭,甄诗梦回到房间,从吧台里取出一瓶饮料,给自己倒好放在茶几上,就去洗浴间美美地洗了一澡,出来吹干身子,喝干饮料,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舒坦地躺在床上盖上毛巾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那健美成熟的胴体在柔和的灯光下,透着诱惑人的嫩美。一会儿,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接着,身体就蛇动起来,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过了两分钟,她的呼吸更急、扭动更凶了,洁白的脸艳如熟透的柿子,血红欲滴,嘴里那不断增大的吟叫声,给人一种诱惑、一种呼唤和撩拨。她缓缓坐起来,一双美目中,闪射着熠熠的亮光。她的目光掠过墙角又掠过床头,最后停留在门口,立即像钢铁遇上了磁石,再也移不开了。在开着的门缝儿里,夹着一个男人,那是她最爱的“张尔成”,他笑着伸出手说:“诗梦,我来了……”
  
  “你来了,我的亲亲……你来了……”甄诗梦“嘤嘤”地应着,下床朝男人扑去。“张尔成”抱起她,放回床上,飞快地褪光衣服,抚摩她的脸蛋、乳房,很磁力地叫道:“梦梦……”
  
  甄诗梦眼里春光荡漾,口中“嘤嘤”直叫,她伸出双臂,环住“张尔成”的脖子,将他圈倒在身上,那“嘤嘤”的呻吟变成了粗浊的、迫不及待的急喘。“张尔成”比她还急,饿狗一般扑到她身上……
  
  高潮之后,她清醒了,本能地推拒着身上的“张尔成”。
  
  “诗梦,是我。”
  
  当甄诗梦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甄鉴世时,眼角流出无奈的泪水。她叹息一声,放弃了抵抗,之后又松松地搂住他的腰。他高兴坏了,身体立即膨大……
  
  “你、你在我的饮料里放了东西?”甄鉴世结束了耕作之后,甄诗梦轻声问。
  
  “嗯,我想让我们投入一些。”甄鉴世柔声地说,“梦梦,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爱得不行,恨不能立即得到你。这些年来,我天天想、夜夜盼,和那些女人做爱,也把她们当成是你……”他伸出舌头,舔尽她脸上的泪水,又香了她一口说,“我不会辜负你的。”
  
  那个被无数异性滋润的女人出现了
  
  中秋节的那场口角,张尔成甄诗梦的关系出现了空前的紧张,很多天不见面也不联系。这是一个周一的下午,零件加热快到温度时,电炉丝断了,张尔成告诉老板请人来焊。他想,自己和甄诗梦不能再僵持下去了,如果可能,向她道个歉,把关系缓和了。他向老板打了招呼,提前朝回走。到了鉴世集团附近,他下了公交车,打电话到她的会计室。会计室没有人接,打她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张尔成只好亲自去找。他向一个四十多岁的保洁员打听甄诗梦,那女人停住手上的活儿,暧昧地看着他问:“你是张尔成?”
  
  “是的。”
  
  她又一笑,用嘴一指二楼,就低头扫地了。张尔成上到二楼,看见东边门上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就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
  
  “找谁?”一个女人打开门,看见张尔成,花瓣一般的脸上“唰”地一下,布满了黑云。女人是弓嫦乐,她正为甄鉴世勾上甄诗梦,对她不理不睬而生气上火没处发泄,张尔成这一来,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弓嫦乐一见张尔成,开口就骂:“落水狗,你是来捉奸的吧?我告诉你,这会儿不在她的宿舍,就在宾馆或者歌厅的包房里,赶巧了,你又能抓个现行呢……”说完,“嘭”的一声,摔上房门。
  
  张尔成气得不行,暗骂一声“臭婊子”,转身下了楼。刚出楼门,他碰上一个小青年,非常客气地问:“师傅,您见没见到甄诗梦?”
  
  小伙子验证地看了他半天说:“不认识。”
  
  “就是甄会计?”
  
  “噢——就是跟甄总那……甄会计呀,她出去了。”小伙子仰起头,声音拖得很长,表情更是意味深长。
  
  “她到哪儿去了?”
  
  小伙子诡秘地一笑,说:“天快黑了,甄会计不会走远的。你找一找吧,说不定在哪个树林里、岩头下就能找到呢。”
  
  这话别人听起来很平常,张尔成却听出了歹毒和阴损,他想发作却又不能发作。
  
  张尔成压抑着满腔怒火又问了三个人,三个人的回答虽然不同,表情却是一致的含义丰富,彻底粉碎了他的侥幸心理。回到九鼐集团的福利区,他去女单身楼找甄诗梦。甄诗梦不在宿舍。他问邻居,谁也没有见到。长宁市那么大,一个人出去,就跟一滴水落人大海,是没处找的。他叹了一声,回到宿舍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张尔成早上吃的饭,找不到甄诗梦,一点也不觉着饿,心里猫抓一样疼痛难受。他起来走出福利区,沿着铁路往西,向不远处一个废弃的砖瓦场走去。
  
  太阳搭山了,天色暗淡下来,山顶被落日的余辉照耀得一片红黄,像是着了大火。张尔成迈着沉重又漂浮的步子,缓慢地走着。天黑定的时候,到了他和甄诗梦经常去的地方——砖瓦场西边的山坡。那里有块大青石,上面平坦光滑,夏天每个周末的晚上,只要不下雨,他们都要去那儿坐几个小时,等天凉快下来才慢慢地朝回走。
  
  那是一年五月的一个晚上,他们躺在清凉的大清石上,他吻了她。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他吻得很快、很笨,一触即离。“再吻一下!”她轻声地说。当他吻着她的嘴唇要蜻蜓点水地离开时,她却抱住他的头,把舌头顶进他的嘴里,不停地撩拨搅动,既温柔又猛烈,就像一头发情的母兽。他先是惊恐震颤,继而美妙舒坦,接着就被她彻底地俘虏了。长了这么大,他还没有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他的激情被提高到极致,呼吸粗重急促,浑身滚烫,要爆裂一般。这时候,她伸出温软的汗津津的小手,在他身上摸索。先脊背再屁股,接着就扒脱他的短裤。当他慌乱得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时,她扶住它,把他引人正确的渠道。当他进入她的身体,她“啊”的一声痛叫后,本能地推拒他;他头“轰”的一声,感觉像地震,接着是温软包裹他,一收一放地压挤他,舒坦极了。
  
  领略了性的美妙之后,他们变得毫无节制,一有时间,就在爱河里荡漾游走。
  
  张尔成现在之所以到这个地方,不单因为这里有他和甄诗梦的第一次亲吻,有他由小伙变成男人、她由姑娘变成女人的温馨飞越,还有他们无数次甜蜜的记忆和他打败甄鉴世之后得到心爱之人的胜利感;最主要的是,他要在这里把他们的关系好好地理一理,想一想。
  
  他对她的痴情,她比谁都清楚。人多嘴杂,这种事情,无风都会起浪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想凭主观猜想断送他们的爱情。他相信,她也像他爱她一样爱着他,作为男子,胸怀应该宽广一些,不应该听信谣言对心爱的人猜疑。想到这儿,他豁然开朗了,人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站起来,畅快地唱道:“山间小路,弯又弯,妹和阿哥一路走哎,人生的道路多漫长……”依着歌曲的节拍,他一下一下做着扩胸运动,朝山坡高处的一块梯田走去。
  
  张尔成唱着、走着,突然发现一辆崭新的大奔驰,车号是16888,它像一只巨大却胆小的乌龟,隐藏在远离大路的一块空地边上的灌木丛后。
  
  “甄鉴世的车!”张尔成一震。他正诧异甄鉴世为什么把车停到这里时,车里传出欢愉的呻吟声。
  
  碰到这种事,一般人都觉着晦气而退避三舍,张尔成却不由自主地靠近车。这呻吟他太熟悉了,侥幸的心态,使他不愿相信是他熟悉的那个声音。他绕到另一侧,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走到跟前,他要看清楚那“呻吟”的主人,到底是谁。
  
  “天啦!”张尔成暗叫一声,立即头昏目眩,身子晃了几晃,跌倒在地。他看清了,在大奔后排的坐椅上,甄诗梦像支剥了皮的巨大香蕉,斜斜地躺着,她那白嫩的身子上骑着一个黝黑的发了福的身子,正非常投入、非常陶醉地动作着。张尔成软泥一般瘫在地上,眼前是乱舞的金星。
  
  “臭婊子……”他低低地骂了一声。两眼的金星,变成了仇恨的火焰,仇限给了他力量,他软泥一般的身子挺直了。他站起身来,抱起脚下一块大石头。当他把石头举过头顶,要砸向奔驰的时候,车里的对话,使他停住了。
  
  甄鉴世说:“诗梦,我的目标终于实现了!”声音猖狂得意,不可一世。
  
  “什么目标?”
  
  “让张尔成失掉一切,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虽然不是出类拔萃的机械专家,却是一个很好的工程师,凭他的本事,你能得逞?”
  
  “我的目标已经全部达到啦!”
  
  “你达到了什么目标?”
  
  “我让张尔成丢了官,离开他引以为傲的九鼐机械集团,还使他丢了爱人,成了衣食无着的丧家之犬!”
  
  “他不算奖金红包,一个月一千八百多块,比当那个破厂长强多了。”
  
  “那是我的施舍!”
  
  “他会要你的施舍?”
  
  “这当然要感谢你的配合啦。”
  
  “我什么时候配合你去坑害他了?”
  
  “你到我的公司,就是跟我最好的配合呀!”
  
  “这和你坑害他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张尔成有点本事不错,可他非常爱你,为了看守着你,他想在九鼐附近的私企里找一份工作。”
  
  “怪不得他找工作那么费劲,原来是你在捣鬼!”
  
  “不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当地的个体老板,都是我岳父家的座上客、我的铁哥们儿,我让他们气他、挖苦他、羞辱他,让他呆不下去,然后让他现在的老板收留他,给他尊重、给他自由,让他安心地干下去。如今,他不近不远地看着你我天天在一起快活,却无可奈何地干瞪眼。”
  
  甄诗梦用指头一戳他的额头,说:“怪不得他叫你下贱种,你真够下贱无耻的……”
  
  甄鉴世大笑道:“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击其人。现在,我要是下贱无耻到底了,还可以叫他在本地区都无法立足,让他看着我们快活而干瞪眼的机会都没有,你信不信?”他那狂妄的声音,震得空气瑟瑟发抖。
  
  张尔成的思维停止了,脑里一片空白。他们还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手中的石头滑落在地,一少半砸在他的脚上。他没有感到疼痛,身子晃了一下倒向地面。在着地的一刹那,他双手本能地按在地上撑住了身体,手脚向前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子站起来。这一震荡,他一下清醒过来,知道不能在这儿再呆下去见证他们的丑恶无耻了!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灌木丛。张尔成来到一个岩边,双腿软得扶不起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他双手杵地支住身子,缓了半天,才慢慢地站起来,迈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晃地继续朝回走。他和甄诗梦初吻的那块大青石不知怎么横在了他的面前,一时间。往昔的一切,都在眼前浮现起来,就像一幕幕连续剧。他在大青石前伫立着,久久不愿离开,最后,缓缓地坐下去。
  
  夜深了,天很冷。
  
  张尔成慢慢地躺下去,双掌交叉着垫在脑后,望着无限的苍穹,像一个失去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沮丧、孤独、无所适从,感到无比地绝望。百无聊赖中,他开始数星星。数着数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他感到很冷,非常地冷,比他过得任何一个冬天都冷。在他的脸上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白霜。他动了一下,双腿麻木僵硬得像两根木头。
  
  “窝囊!太窝囊了!我张尔成怎么混成这样了?”张尔成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猛地站起来,飞快地来到公路上,看着一辆辆飞驶而过的汽车。闪烁的车灯,就像无常的眼睛,召唤他去敲扣人人必进的那扇大门!“与其这样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张尔成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挑了一辆“阿斯顿,马丁”,猛扑过去……
  
  就在张尔成将要撞上小车的一刹那,阿斯顿·马丁一打横,竟然躲开了他,“嚓”的一声锐叫,停在了路边。一只刚刚爬上公路的癞蛤蟆,被碾得粉碎。车主走下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张尔成,恨声恶气地吼道:“找死呀,你?”
  
  这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四十上下年纪,身材高条匀称,面容白嫩姣好,那异常高突的乳房和硕大浑圆的屁股,一看就知道是块被无数异性不断滋润的土地。
  
  “不错,老子就是……”当一心寻死的张尔成抬起头来看清女士的面貌时,心里忽地一颤,暗叫道:天哪,机械神话?!本来斩钉截铁的话,一下子没了底气,声音也小了八度:“我、我就是找……找死。”
  
  “哦,喝酒了?!”
  
  “没有,就是不想活了……”
  
  女士看清他的一刹那,脸上微微一震。她略一停顿,说:“有什么坎过不去的,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
  
  “没什么坎,活腻了。”
  
  女士问:“能起来吗?”
  
  张尔成说:“能起……起来……”
  
  女士说:“我是康娅薇,跟我上车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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