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绝命涧
警察署长竟想做金三角第—毒枭
许是上天垂青,洪天顺和坤普有惊无险地落到了云笼雾罩、寒意袭身的崖底。脚尖沾地的那一刻,洪天顺不觉眼前一亮:几米远处,簇拥着一堆黑黑亮亮的羽毛。
是灵魂舞衫!传说中苏族灵魂舞者召唤神灵的灵魂舞衫!
洪天顺奔到近前,小心翼翼地拎起羽衣,细细查看。羽衣下,倒卧着一具插满竹箭、支离破碎的森森白骨——这具白骨便是灵魂舞者,他跌下绝命涧,并未落人涧水!
“兄弟,你真走运,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圣物。赶紧上吧,我都快被冻成冰坨了。”坤普冷得浑身发抖,边说边伸手去抓绳子。洪天顺装好舞衫,毫不客气抢过绳子便往上爬。“走不走运,那要看我们能不能活着爬上去,并顺利走出幽灵谷。”
坤普冷哼一声,说:“你不相信我这个金三角金牌向导?”
“我相信你。不过——”
“不过什么?”坤普追问。
“有个人,一点儿都不简单。这个人,便是你收留的干哈。”听洪天顺如此一说,坤普不以为意,说:“干哈只是个流浪儿,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眼瞅再有几丈便要登顶了,一颗脑袋突然从巨石后面探出。
是干哈!干哈手握明晃晃的砍刀,冲洪天顺恶狠狠地叫嚷道:“停下,快停下。你再往上爬,我就砍断绳子!”
“干哈,你胡说什么?你怎么来了?”坤普仰头不解地问。
“你别管那么多。你,快把灵魂舞衫扔上来!扔啊!”干哈作势欲砍。此时,一绳悬两命,砍刀落下,两人的小命都得交待在这绝命涧。危急关头,坤普怎么也没想到,洪天顺竟然笑了:“干哈,我敢打赌,你绝不会那么做。如果我俩摔下去,你将永远得不到灵魂舞衫。”
看得出,干哈犯了犹豫。趁此机会,洪天顺手脚并用,眼看就要爬上崖顶。就在这时,又有两个持刀的家伙冒了出来。这两个人,恰是帮他们偷渡的大头和麻杆。大头凶态毕露,挥刀砍向绳索:“扔不扔?再不扔,你们就去死吧!”
“大头,住手——”
“滚开!”大头打倒试图阻拦的干哈,狞笑道,“他们能下去,我们也能。你要是让这个该死的杀手上来了,我们都不得好死!”
一刀砍下,柔韧的绳索登时断了大半,再也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洪天顺赶紧用手抠住窄窄的岩缝,主动松了手。大头依旧没有罢手,再次砍下:“你扔不扔?再不扔,那就去死吧!”
“咔嚓”一声,绳索断裂。坤普身形一晃,踩空坠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洪天顺腾出一只手,紧紧扯住了断绳:“坤普,快抓住岩缝!”
不等荡荡悠悠的坤普抓牢,麻杆搬起一块大石头,对准洪天顺的脑袋,恶狠狠地吼道:“可恶的家伙,如果我是你,我会乖乖交出灵魂舞衫的。”
“我要不交呢?”洪天顺仰脸问。
“好办,我先砸死你,然后自己下去取。”麻杆得意说道,“我的耐心非常有限。我数到三,你要还不听话,对不起,它就会爆开你的脑袋!三,二,一——”
“我交。”生死一刻,洪天顺大声说。作势欲砸的麻杆收了手,警告洪天顺别妄想去腰间掏枪,若是那样,就别怪他手上的石头无情。而洪天顺心知肚明,若是自己把舞衫交出去,麻杆手上的石头还是会落上他的头。左右都逃不过这一关,那就比比谁出手更快!
“砰!”洪天顺不愧为赏金杀手,在回手伸进背囊的刹那,他掏出的不是灵魂舞衫,而是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枪声乍响,石头迎头砸落,一同栽下的还有胸口中弹的麻杆。洪天顺单臂吊挂,侧身急躲,紧接着使出全身力气猛蹬岩壁,霍地跳了上去。
摆脱险境,手中又有枪,本以为收拾剩下的干哈和大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警察竟然来了——绝命涧顶,齐刷刷地戳着七八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最好的朋友、现任警察署署长栋帕,也是他此行的雇主。
父母遇害后,栋帕待洪天顺如亲儿子一般。洪天顺做了赏金杀手,数次与毒贩过招,杀伤人命,都是栋帕出面圆的场。前些日子,栋帕满面忧色地对他说,金三角的毒枭、毒卒多如牛毛,想查出杀害他父母的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身为维护一方平安的警务人员,他也不能总放任洪天顺大开杀戒,尽管他清除的是为非作歹的毒贩。要想彻底还此地一份清静,除非能拥有召唤灵力的灵魂舞衫。栋帕告诉他,幽灵谷虽然山险水恶,易进难出,百年来说不清有多少寻宝者白白丧命;不过,有个人天生一副记路的好脑子,对金三角的地形了如指掌。洪天顺问:“谁?”“坤普。”栋帕说,“只可惜,自从他妻子侬蓝遇害后,他就远走那宋卡,改行做了铁匠。”于是,洪天顺两次登门,最终用丰厚的“酬金”打动了坤普。
这时,坤普也爬了上来,看到栋帕一愣,尚在不停喘气,指着栋帕不由脱口大叫:“洪天顺,他是个恶魔,就是他杀死了我的妻子!”
“坤普,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吓傻了?”洪天顺边从背囊里取出灵魂舞衫边走向栋帕,“他是我叔叔,是个嫉恶如仇的好警察。你瞪大眼睛瞧瞧,他的耳朵很完整,没被咬过。栋帕叔叔。我找到灵魂舞衫了。”
“好,好,好样的。”栋帕迫不及待地接过灵魂舞衫,激动得手在颤,腮帮在抖,“有了它,哈哈,整个金三角也是我的了!”
狂笑声起,干哈和大头突然像两只困兽,瞪着血红的眼睛嘶吼着扑上来:“你不能给他。我们要拿它换解药!”
洪天顺眼疾手快,不待干哈争抢灵魂舞衫,便飞脚踹中了他的肚子。干哈站立不稳,撞上大头,两人同时摔倒在坤普脚下。坤普逼视着洪天顺,冷声斥骂:“该死的杀手,没想到你和他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亏我还拿你当老乡,当兄弟。他的耳朵是假的,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他!”干哈也呜呜哭诉道:“坤普大哥,对不起。他,他给我注射了毒药,让我监视你。我不想死啊。还有大头,他和麻杆送你们过江刚回到对岸,就被他们抓住,他们也是没办法啊……”
“闭嘴吧小浑蛋,要得到它,死几个人算什么?还有你,坤普,不为我效劳,就只有死路一条!”
栋帕得意地告诉他们,坤普逃生后其实并未逃脱栋帕的掌控。栋帕之所以没再逼他,是担心他宁死不从。他一死,恐怕再也难觅如此出色的向导了。听到这儿,洪天顺不由蹙紧了眉头:“栋帕,你费尽心思终于拿到厂灵魂舞衫,该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吧?”
栋帕跟洪天顺发过誓,只要得到灵魂舞衫,他就会借助灵魂舞衫的灵力将所有的毒贩一网打尽。面对洪天顺的质询,栋帕哈哈大笑:“不会,绝对不会。等收拾干净了毒贩,哈哈,有灵魂舞衫在身,我,栋帕,将一统金三角!”
原来,身为警察署长的栋帕野心勃勃,竟想做金三角第一毒枭!愣怔中,栋帕凌空一扬,飞快地抖开黑亮耀目的灵魂舞衫披上广肩:“洪天顺,坤普,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圣物。哈哈,我要试试它的威力,让他们去死H巴! ”
顿时,众人眼前,只见舞衫飞扬,白雾弥漫……
灵魂舞衫里的酥骨散
片刻工夫,绝命涧顶死寂一片。洪天顺倒下了,坤普和干哈倒下了,栋帕和他带来的警察也倒卧在地,瘫做一团。但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洪天顺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身,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倒出三粒药丸分别塞进坤普、干哈和大头口中。做完这一切,他缓缓地走到栋帕跟前,蹲下了身。
就在栋帕施法困住大伙时,栋帕得间地告诉洪天顺:洪天顺的父母是他派人杀的,因为洪天顺的父亲掌握了他与毒贩来往的事实。洪天顺抬着栋帕的头,慢慢地也道出了一个秘密:他在崖底找到灵魂舞衫后,便将一瓶剧毒酥骨散撒进了羽毛。原因很简单,作为一名优秀的杀手,随时都要洞窥危险的存在。刚到萨温江,他就觉察到有人在暗中跟踪。为防万一,他才扎伤了大头和麻杆。
听到这一秘密,栋帕心惊胆颤,这才明白自己为何渐渐无力施展法术、倒在地上的原因。
“你,你不能杀我!我救过你好几回,你不能忘恩负义!”栋帕惊慌求饶。坤普缓过劲,踉跄奔来,一把扯掉栋帕的义耳,恨恨说道:“洪天顺,我要杀了他。他是个恶魔!”
“不,洪天顺,你说过的,只要有你在,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你,你没忘吧?”
洪天顺的确说过这话,他不能食言。稍加思忖,洪天顺冲倒地扭动的警察摇摇手中的解药瓶,随即捏开栋帕的嘴巴,硬生生塞了进去。“咕隆”一声,解药瓶被栋帕吞进了肚里。
“坤普,我要遵守诺言,不能让你当着我的面杀他。我们走吧。”洪天顺扫了眼那帮警察,接着说,“你们并不是中了什么魔法,而是中了我撒在灵魂舞衫里的酥骨散。如果两个小时内不服用解药,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怎么做,你们不用我教吧?”
众警察当场神色骇变,一个个紧盯着栋帕的肚子,摸出尖刀慢慢爬向栋帕。洪天顺又从背囊里掏出一方羊皮卷扔到栋帕的身上,嘲弄地说道:“想召唤灵力,不光要穿上灵魂舞衫,还要会念咒文。这是我在灵魂舞者身上找到的。你学学吧,也许能拯救你的灵魂!”
“洪天顺,你为何给他?”坤普大为不解。
“你说得对,灵魂舞衫只是个传说。”洪天顺虔诚说道,“他们的咒文是这样写的:高高在上的鹰神,请赐予我们爱,请宽恕那些丑恶的灵魂吧,让我们和平相处……”
话音未落,身后,骤然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惨嚎。不用回头,洪天顺便清楚发生了什么:“坤普,就算那些为虎作伥的警察服下解药,没有你,他们能走出神工鬼斧的幽灵谷吗?”
坤普笑了,取出酒囊“咕咚咕咚”灌下几口。很快,他那张黝黑的脸膛便红润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