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形

　　翼形
　　
　　作者/沈 妄
　　
　　一、死亡异象
　　
　　双贸大厦二十一楼。“浩阳国际”的总经理莫浩阳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市区内繁华的夜景。很快，这些繁华地段就会打上“浩阳国际”的标志，然后以天价出售。
　　
　　忽然，莫浩阳发现眼前本该干净明亮的玻璃看起来竟然有些脏，他伸手擦了擦，没想到那个脏块却越来越大。
　　
　　同时，寂静的夜里，原本安静无比的大厦，“哇”的一声，竞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莫浩阳一阵疑惑，但再一听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听到，大概是幻觉吧。他摇了摇头，转身拿了一杯酒。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玻璃上的那块脏东西缓缓膨胀起来——直到完全将玻璃覆盖住。
　　
　　莫浩阳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猛地回过头，看到玻璃上的东西，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那居然是一双巨大的眼睛！
　　
　　就在他想呼救的刹那间——
　　
　　一阵风忽然席卷了他的全身，一声简短的惨叫之后，巨大的落地玻璃“砰”的炸裂开……
　　
　　黑暗中，婴儿的啼哭再次回响起来，凄厉的哭声中却带着些莫明喜悦的意味。
　　
　　第二天早上6点，广场上围满了人。
　　
　　广场上有一具尸体，血迹喷洒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像是从高空掉下来摔死的，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大概是夜里发生的事。
　　
　　人群外，一个年轻男人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一切。半晌之后，他轻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看来是从二十楼左右掉下来的，而且掉下来之前早就死掉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身旁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年轻人回头，笑了笑：“从越高的楼层掉下来，尸体离大厦的距离就会越远。一般情况下，从四楼到五楼落下会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然而如果是被人抛下来的，那么力道会更大一些，距离也会稍远。从那具尸体与大厦的距离看来，应该是在二十楼左右。”
　　
　　他转头看向那具尸体：“如果一个活人从楼上跳下来，大都会内脏出血，只有死人的血才会喷得到处都是，就像是一个爆裂的血袋。”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是警察？”
　　
　　“不，我叫杨问，只是附近大学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最近的学生都这么不简单啊……”男人叹了一声，然后递给杨问一张名片，“我正需要一名聪明的助理，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杨问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印着几个铅字：私家侦探陈黑衣。
　　
　　“正好，我很需要一份工作。”他抬眼一笑。
　　
　　二、黑暗里的怪物
　　
　　双贸大厦二十一楼，“浩阳国际”总经理办公室。
　　
　　几名警察正在现场调查。光头队长催促道：“给我搜仔细点。”
　　
　　一名年轻小警官问：“头儿，早上接到法医报告，说莫浩阳的尸体只剩下一个空壳，内脏都已经不见了，会不会是贩卖器官的人做的？”
　　
　　“应该不是，”光头队长解释道，“在尸体的身上，法医并没有发现被非法取过器官的痕迹，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致命伤口，就在颈项上，伤口十分大，有被锯齿类的东西撕扯过的痕迹，法医说很像是被猛兽咬的……所以内脏是怎么消失的，还是一个谜。”
　　
　　这时，另一个警官指着落地窗那个巨大的破口说道：“头儿，你看这口那么大，这些玻璃碎片又几乎都掉在了室内，你说像不像是有什么很大的东西从外面撞开玻璃进来了……”
　　
　　小警官看了看落地窗破开的地方，如果是人的话，怎么可能爬到二十楼那么高的地方，再砸开了玻璃进来……
　　
　　双贸大厦B楼110室。
　　
　　杨问按照陈黑衣名片上的地址找过去。电梯门一开，杨问吃惊地发现双贸大厦B楼居然就是地下室的二楼。
　　
　　他缓缓走出电梯，地下室的光线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很浓很浓。地上的灰尘居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看来这里很少有人来。
　　
　　杨问来到110室前，敲了敲门。
　　
　　陈黑衣拉开门，笑道：“时间观念不错，没迟到。”
　　
　　杨问点点头，走进110室，没想到里面装修得很好，和门外简直是巨大的反差。
　　
　　没等杨问坐下，陈黑衣便从柜子里拿了一沓积了灰的文件丢在杨问面前：“把这些案子整理好，理出头绪再交给我。”
　　
　　杨问拿起文件翻看了一下，反问道：“我经常留意一些报纸上的招聘信息，恰巧发现你总是在招聘助理，应聘的人应该很多才是。”
　　
　　陈黑衣笑了笑：“应聘的人的确很多，但合适的人太少。”
　　
　　说完，陈黑衣拿起大衣，说了句“我还有事”便出去了。
　　
　　杨问重新拿起面前的文件，大多是一些妻子发现丈夫外遇的案子，实在是没有新意。
　　
　　突然，杨问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那扇门——陈黑衣出门之后，竟然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他起身打开了门，门外仍然是漆黑一片。而地面积起的灰尘上，仔细一看，却仍旧只有杨问来时留下的脚印……
　　
　　杨问疑惑地走了出去。黑暗里，出现了一阵奇怪的“哗啦、哗啦”声。他顺着声音，慢慢走进漆黑的地下室，但那声音又突然消失了，只听见“哇”的一声，短暂的婴儿哭声穿透黑暗……
　　
　　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
　　
　　正在杨问奇怪之时，“刷”的一下，有什么东西突然从他的背后闪过，那是一个体形巨大的东西在飞的声音！
　　
　　随即，杨问的后颈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杨问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反而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瞬间，那个东西猛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震开，“砰”地撞到了墙上。翅膀扇动的声音在漆黑的地下室里响了几下，然后消失了。
　　
　　黑暗里，杨问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血迹，将沾血的手指缓缓放进嘴里，舌尖上传来一股腥味，那是—一猎物的味道。
　　
　　三、再死两人
　　
　　一大早，警察局再次接到了报警电话，出事地点依旧是双贸大厦。这次死了两个人。
　　
　　“头儿，这‘浩阳国际’上次死了总经理，这次死了两个副总，不会是有人来寻仇吧。”年轻小警官猜测道，“而且这次死状和上次的死因一样，两具尸体的致命伤口都是颈部被锯齿类的东西撕裂，尸体的内脏同样全部消失了。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听完手下报告，光头警官犯了难，丝毫理不出头绪来。旁边一名警察突然拍了拍他，指着墙角道：“头儿，你看那里。”
　　
　　光头警官走过去一看，是一排血脚印。脚印围成了一圈，像是某个人在墙角徘徊了许久，鞋号看起来很大，初步估计应该属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性。
　　
　　“头儿，这脚印有点怪。”
　　
　　光头警官“咦”了一声，也道：“怎么没有走出去的印子？”
　　
　　年轻的小警官看到血脚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道：“难道、难道是有鬼杀人……” 与此同时，双贸广场上，一辆保时捷停在了双贸大厦的前方。
　　
　　车里的人摇下了车窗，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他正是“浩阳国际”最大的对手——陈氏集团的钱副经理。
　　
　　“钱经理，‘浩阳国际’又出事了，看来那几块地皮我们陈氏可以一举拿下了。”一个墨镜男人道。
　　
　　钱经理笑了笑：“去查一下是谁帮我们除掉了那几个人。另外，陈总有消息吗？”
　　
　　墨镜男人答道：“陈总的行踪很难把握，他已经一周没有出现过了。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只要陈总下了台，‘陈氏’就会改名为‘钱氏’。”墨镜男人谄媚地一笑：“钱经理您放心……”
　　
　　四、群尸窝点
　　
　　杨问再次来到了B楼110室。他伸手推开门，却看见陈黑衣正在里面：“陈探长？”
　　
　　陈黑衣看着他，笑道：“怎么，我不过是几天没来，不认识我了？我那天让你整理的资料呢？”
　　
　　杨问指了指桌上一沓整整齐齐的文件，问道：“你那天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被袭击？”
　　
　　陈黑衣看了他一眼：“你案件看多了吧？”
　　
　　杨问没有再说话，他留意了一下陈黑衣的周身，有些地方，似乎不一样了。
　　
　　双贸广场上有一家名叫周记的面馆，店面很小，可是面却很出名。
　　
　　周记的面摊上，一个年轻人正招呼身边的朋友吃面：“杨问，你小子总是神出鬼没的！说吧，这次找我什么事？”
　　
　　杨问的筷子一停，说道：“田茂师兄，我记得警察局失踪人口案件的档案一直都是你在管理的，最近半年里，有没有大量的连续失踪人口案？”
　　
　　田茂想了一下：“有，大概从半年多前开始，差不多每隔一周都会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失踪，直到一个月前才停止了。”
　　
　　一个月前，正是双贸大厦凶杀案发生的时候。
　　
　　杨问皱眉道：“我也许知道那些失踪人口在哪里。”
　　
　　双茂大厦地下室二楼。
　　
　　田茂捂着鼻子，不解地看向杨问：“这空气里有一股怪味，你带我来这里干吗，难道……失踪人口全藏这儿了？”
　　
　　杨问微微一笑：“应该是这里不会错，只是需要找一下。”
　　
　　“这么黑，怎么找……”
　　
　　“你仔细闻空气里的这股怪昧，哪里的味道最浓，就是哪里了。”
　　
　　田茂一惊，忽然想起什么来：“臭味？这味道是来自……尸体！”
　　
　　杨问点点头。
　　
　　田茂愣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差点被呛到，然后拿起随身带的小电筒指了指电梯的左面：“去那边看看。”
　　
　　黑暗里，除了杨问和田茂的脚步声外，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
　　
　　地下窒里怪味最浓的地方，在下水道的入口处。田茂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手电筒照了照下水道的盖子，然后和杨问对视了一眼，两人缓慢地蹲下身，合力把下水道的盖子抬了起来。
　　
　　盖子被掀开的同时，那股怪味瞬间从下水道里蜂拥而出，田茂险些被熏倒。
　　
　　他捂着鼻子探头进下水道看了看，心中大骇：“这里是群尸窝点啊……”
　　
　　五、多重身份
　　
　　天渐渐黑了下来，就在田茂和杨问发现尸体的同一时刻，双贸大厦前出现了一辆保时捷，再次停在了老地方。
　　
　　车里的人正是陈氏集团的“钱总”，他隔着车窗轻笑一声，说道：“不知道今晚‘浩阳国际’会不会有人死。”
　　
　　他没有发现，后窗上渐渐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覆盖住了。突然，他耳旁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隔了几秒，那个声音再次清晰地响了起来，而且仿佛就在耳边，可周围哪里有婴儿？
　　
　　“老钱，今晚会死的是你。”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是一个很熟悉的男人声音，钱总大惊之下四处回头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是谁？”
　　
　　那个熟悉的男声再次笑了一下。伴随着车窗破裂的声音，一阵狂风袭来，钱总惨叫一声，后颈竞不知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
　　
　　“陈总……原来是你……”
　　
　　那怪物冷笑一声：“就是我，你不是想坐我的位子吗？现在我就送你去地狱里坐。”
　　
　　双贸大厦地下室二楼。
　　
　　田茂打完电话通知同事过来调查后，看了杨问一眼，疑惑道：“杨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尸体的？”
　　
　　杨问无奈地摊手：“因为我也差点变成群尸中的一员了。”
　　
　　“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杨问笑了笑，说了陈黑衣常年招聘的事情，并说自己也受到过不明物体的攻击，差点也变成这群尸中的一员。
　　
　　“不明物体？”
　　
　　“应该是鸟一类的东西，但是当时地下室太暗，看不太清楚。”
　　
　　“可是这和陈黑衣有什么关系？”
　　
　　杨问回答：“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半年来，陈黑衣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登新的招聘广告，而间隔的时间，刚好是一周，如果那些失踪的年轻人都曾经来应聘过的话……”
　　
　　“很有可能这些尸体就是那些年轻人。”田茂接道。
　　
　　杨问点头一笑：“既然找到这些尸体，应该不会错了。”
　　
　　正在他们谈话间，漆黑的地下室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田茂一愣，示意杨问不要说话，那个脚步声很有规律地响着，并且越来越接近他们。
　　
　　“是谁？”
　　
　　没有同应。然而，脚步声似乎在很接近他们的地方停止了。有人正站在他们前面！
　　
　　“哗啦、哗啦……”
　　
　　有声音再次响起来，却不是脚步声，而是翅膀扇动的声音，隐约夹杂着细微的婴儿哭声……
　　
　　杨问将田茂拉到自己身后，缓缓笑道：“陈探长。”
　　
　　听到杨问的声音，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扑打着翅膀的声音忽然停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声传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我也许应该叫你……蛊雕？”
　　
　　陈黑衣似乎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回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杨问微微一笑：“我还知道，《LlI海经》里说，‘蛊雕为猛兽，出自泽更水，形状像大雕，叫声似婴儿的哭啼声’，并且，这种猛兽吃人，不，吃内脏……那些来应聘的年轻人，都是被你吃了吧？”
　　
　　田茂吃了一惊：“前不久双贸大厦的杀人案……尸体也没有了内脏……”
　　
　　杨问一笑，继续道：“你还有一个身份吧？陈总！我听说‘浩阳国际’和陈氏集团有过很多纠纷，不过陈氏集团的总经理却很少露面，如果你就是陈经理的话，既能果腹又可以铲除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不过，我还在好奇你是怎么变成蛊雕的。”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群疯魔的科学家，他们在秘密进行着魔鬼的实验，从那里出来的东西都是吃人的……今晚，我要猎食的人可不止一个。”
　　
　　杨问淡淡一笑，说道：“魔鬼的实验？有趣，你忘了上次袭击我的结果了吗？谁才是真正的狩猎者，还不一定。”
　　
　　陈黑衣大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六、真正的狩猎者
　　
　　双贸大厦的杀人案连带二十几起失踪人口案终于结案了。
　　
　　昏迷了一个星期的警务人员田茂，也终于醒了过来。光头警官听到消息，匆匆赶到了医院。
　　
　　田茂一睁眼便问：“杨问呢？”
　　
　　“我正想问你，你昏迷的时候不停地喊‘杨问’，他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他那天和我一起在地下室的！他人呢？”田茂着急道。
　　
　　“可那天我们赶到地下室，除了找到下水道里的群尸外，就只看见你和陈氏集团的总经理陈黑衣昏倒在地上。”
　　
　　田茂一愣，光头警官继续说道：“几天前我们也查过这个名字，这个城市所有的大学都没有一个叫‘杨问’的人！”
　　
　　田茂又是一惊。
　　
　　而另一个城市里，有一个叫杨问的人潜伏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怪物出没。
　　
　　在这个怪物横生的世界里，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狩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