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美国 一一吴广孝旅美寓言选登

　　★鹦鹉★
　　
　　动物学家罗素的邻居从巴西雨林买来一只鹦鹉。这禽鸟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时间或深夜里突然大声怪叫。这叫声粗野沙哑，短促又高亢，相当难听，弄得四邻不安。正在撰写论文的罗素更为恼火，他的思路常常被怪叫声打断，很难集中精力思考，学术论文也不得不停下来。好在罗素是_位动物学家，渐渐对鹦鹉的叫声发生了兴趣，想破解鹦鹉语言之谜。
　　
　　几个月过去了，罗素为鹦鹉录了音，进行了分析对比，收获不小。从鹦鹉有限的词汇得知，这禽乌只懂得“吃饭”“睡觉”、“滚开”，智商和情商都十分低下。可笑的是，至今，动物学家和自己的研究对象没有谋面。
　　
　　一天，罗素和邻居打过招呼，去看鹦鹉。一见面，动物学家大吃一惊。这是一只纯正的金刚鹦鹉，红头黑喙，白脸黄颊，金黄脖子，豆绿前胸，翠绿双翅，仪态端庄，羽毛靓丽，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鹦鹉“嘎”的一声怪叫，才使罗素清醒。他看着鹦鹉说：
　　
　　“难怪我的邻居能忍受你的叫声！你太漂亮啦！幸好，自然之母没有把夜莺的歌喉赐给你！这很公平，不能把好东西全部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啊！至于你，中国大画家齐白石老人说得好，只是翎毛可取！”
　　
　　★螺丝钉玩偶★
　　
　　山地礼品店的货架上摆着一组青蛙乐队玩偶。只见小青蛙们敲打架子鼓，弹吉他，拉提琴，吹萨克斯……它们形象夸张，生动活泼，幽默逗趣。站在他们面前，就好像参加音乐会，听到那动人心弦的滚石旋律。不过，细心查看，这些可爱的音乐家只不过是一些锣丝钉、锣帽、锣栓、垫圈和铁丝的组合！
　　
　　“太奇妙啦！”渡鸦拍手叫好。
　　
　　这叫声惊动了礼品店的经理，他赶忙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谢谢！我非常欣赏这些小青蛙，只是价格太高。”渡鸦说。
　　
　　“是吗？您可要知道，这里出卖的不是锣丝钉和锣丝帽几个冷冰冰的钢铁标准件，也不是批量生产的小玩偶，而是艺术家的创新精神和灵感！”
　　
　　小渡鸦点点头，大大方方地说：“您的解释令我信服。天趣可贵，创意无价。我全买了。”
　　
　　★黑色郁金香★
　　
　　黑色郁金香，花瓣是黑的，花茎是黑的，花叶也是黑的。花瓣上还有几颗小星星，闪闪生辉，美丽又神秘。
　　
　　鬼节前夜，许多人排着长队，争相抢购这种黑颜色的花，惹得鬼怪们心里嫉妒：他们问黑色郁金香：“小黑花，为什么人们都喜欢你？”
　　
　　黑色郁金香微微一笑，回答：
　　
　　“这很简单。我在告诉人们，不要惧怕死亡，死亡只不过是一朵乌云，悄悄遮上了太阳。今天我们活着，就高高兴兴地活着，要像一朵金色的郁金香；如果死去，就要安安静静睡下，要像一朵黑色的郁金香。而你们呢？就会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吓唬胆小的人！”
　　
　　★残疾人的车位★
　　
　　深夜，停车场上的路灯依然坚守岗位，照亮四周。残疾人的车位空着，那黄色的标志图案——一个坐轮椅的人，很醒目。
　　
　　路灯对他说： “我察觉，白天，不论车位多么紧张，有时，开车的人到处转悠，也不停在你的位置上。甚至，在夜里，也没有司机图方便，占据你的位置。”
　　
　　“这是一种尊重啊。身体正常的人不愿再给残疾人增加负担。”车位说。
　　
　　“这是一件小事，从中也不难看出人的道德情操。”路灯说。
　　
　　车位想了一下，慢悠悠地说：“也不完全是。关键是制定了相关的法律，乱停车的人会受到惩罚。”
　　
　　“对！法律绝对需要。但是，也需要人们内心的感情。”路灯说。
　　
　　“这是真的。”车位深有感触地说：“只有‘双管齐下’，这种尊重才能持久，并且变成互相尊重。”
　　
　　★贺卡狂欢节★
　　
　　新年午夜的钟声敲响了，贺卡店里灯火辉煌。贺卡们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狂欢节。盛会上，贺卡们都要表大家一下自己的感想。
　　
　　生日贺卡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当他降生时，有人关爱，这是一件美丽的事情！我正是爱的信使。”
　　
　　情人节贺卡说：“人生中最有意义的是爱情。当人们相恋时，我就是爱的天使。”
　　
　　鬼节贺卡说：“人们活着，常常对死亡心怀恐惧。有了鬼节，人们会了解一点死亡，就不那么害怕了。而我，能把鬼节戏剧化，把鬼和死亡变得好玩、逗乐、幽默，使人们活得更轻松。”
　　
　　接着，教师节、儿童节、老人节、妇女节、母亲节、父亲节、圣诞节、新年、感恩节等等贺卡相继发言，大厅里掌声阵阵，十分感人。
　　
　　最后，贺卡主席讲话： “我们确确实实是平平常常的小纸片！可是≥_旦有了感情，就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纽带，给家人和朋友带来温馨，给社会带来祥和。”
　　
　　突然，商店经理闯进来，打断了主席的讲话，他深深地向大家鞠躬，说：“你们的功绩，我铭记在心！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同时，谢谢你们给我带来巨大的财富！”
　　
　　★T恤衫★
　　
　　老狐狸过生日，十二岁的孙子送给他一件T恤衫。
　　
　　这件礼品上印着犹他州夏季的主要运动项目：登山、划艇、自行车。
　　
　　寿星一看，笑着说： “这使我想起在大学读书的美好时光！参加各项体育运动，划船、登山、骑自行车那可是美好纯真的岁月！”
　　
　　家人告诉他，孙子经常给家里花园除草、扫雪、帮助洗碗、倒垃圾，积攒了不少劳务费。他正是用这些钱给老寿星买了这件T恤衫。老狐狸一听更高兴，兴奋得喝了一大杯红葡萄酒，借着酒兴，感慨一番：
　　
　　“这是爱的教育，有血有肉，真实可信，比那些空洞的大道理强。有了这样坚实的教育，学会了生存本领，在未来的路上，脚步会更稳。”
　　
　　老狐狸太激动了，他把T恤衫穿在身上，说：“孩子，努力，考上大学！夏天要去登山、划船、骑自行车！”
　　
　　★雨燕和尼加拉大瀑布★
　　
　　从近处观看尼加拉大瀑布，银狐狸和小喜鹊穿着雨衣，仍然被弄得满脸雾水。
　　
　　“快看！几只鸟被瀑布卷走了！”银狐狸惊恐地大叫。
　　
　　小喜鹊仔细观察了半天，笑道：“少见多怪！这是雨燕！他们就在瀑布水帘后面安家！”
　　
　　“有这种事？！”银狐狸硬是不相信。
　　
　　“你睁开眼睛看啊！雨燕这样做，绝对安全。他们在水帘后面繁育后代，受不到任何猛禽的伤害。”小喜鹊向银狐狸耐心解释。
　　
　　“啊，啊，啊。”银狐狸含糊地答应着，仍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喜鹊说：“世界就是这样，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不管你信不信，事情照样发生！好好瞧瞧，雨燕在飞翔！”
　　
　　是的，雨燕在飞翔！
　　
　　★纽约中国城★
　　
　　银狐狸和小喜鹊来到中国城。中国古代的牌楼、宫灯、福字、楹联一派中国风。他们看看店铺的汉字，听着乡音，感到十分亲切和熟悉，可是，看到店铺遵循着古老的礼仪，货架上摆满古色古香的中国商品，又感到十分陌生。
　　
　　“我的天！我们回到了老祖母的时代！这太像做梦发！”小喜鹊说。
　　
　　“是啊，是啊！可惜，在老祖母时代之后，来了‘反封建迷信’时代和‘扫四旧’时代。我们泼脏水，把洗澡的孩子也泼出去了！”银狐狸感叹着。
　　
　　“也许，我们走得太快。一味追求新的，把那些古朴自然的东西，把那些我们不理解的所谓陈旧的东西，遗失在路上了。”小喜鹊说。
　　
　　“没有想到，在纽约中国城还保留着我们的一点纯真！我是多么希望，今后，在没有弄明白梨子的真滋味之前，别忙着大砍大伐梨树！”
　　
　　★达·芬奇五章★
　　
　　盐湖城市中心有一座以莱昂纳多命名的现代的科技馆。在这里正举办世界级的达·芬奇大展。这个展览曾在意大利和法国展出，这次移师美国，盐湖城为首选。展期从201 2年9月28日开始，到2013年1月27日结束，共4个月。整个科技馆被一幅巨大的广告覆盖，蒙娜丽莎在向人们微笑。展览内容全面、丰富、权威绘画方面，达·芬奇的代表作全部展出。《最后的晚餐》有一部小型宽银幕电影专题介绍。《蒙娜丽莎》有一个特殊展室，称之为“蒙娜丽莎的秘密”。述·芬奇的小笔记本原件放在玻璃盒子里，那奇妙的笔迹和条理，谁见了都会赞叹。达·芬奇发明的各类小机器复制品，可以用手摸，可以试用；桥梁可以自己搭建；八棱镜子迷宫，可以进去体会魔幻世界；解剖图和建筑设计图都放大了，高高挂起，可以尽情欣赏细部。在战士和战争为主题的绘画背景下，陈列着大炮、坦克、战车、登城器、潜水艇、蛙入……在头顶上高悬着飞行器、降落伞、直升飞机的模型……这些都是神人达·芬奇的发明。这个展览会，同时介绍了达·芬奇时代的历史和人物，对了解欧洲文艺复兴具有重大意义。
　　
　　我曾在犹他州另一个城市桑蒂图书馆门前见过达·芬奇的青铜雕塑，这次在盐湖城看他的展览，再次遇到老人，很有感触：这里的人很崇敬达·芬奇啊！
　　
　　一题记
　　
　　★自行车★
　　
　　我刚刚走进达·芬奇大展的展厅，达·芬奇老人就迎上来，紧紧拉住我的手，半开玩笑地对我说：“我的这点事，你不是早知道啦！还跑来干什么？”他的手很有劲，握得我的关节生病。
　　
　　“我只是读了点文字，没有看见过实物。”我说。
　　
　　“那就瞧瞧吧！想飞，就乘飞行器或直升飞机；想下海，就乘潜水艇，或者，当一次蛙人！愿意玩玩坦克也行。不过，还是骑骑我发明的木头自行车吧，这也挺风光！”达·芬奇老人大大方方地说。
　　
　　“您老人家的这些发明实在伟大，开了人类现代科技的先河！都是第一啊！可是，我真不想骑木头自行车逛街。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我说。
　　
　　“哈哈哈！我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常常受到世俗的观念束缚！果真如此！你看不清事物的发展变化啊！如果，你真有胆量骑我的自行车上街，那可是一件大新闻，会产生巨大的轰动效应，一定成为时尚，许多人会效仿你！”
　　
　　“哈哈，您老人家真够时尚！”
　　
　　“没错！许多发明创造部是从追求新奇和时尚开始！没有这些冲动和需求，那里有发明创造！……自从我沉沉睡去，一觉睡了几百年，没有任何新的追求，一觉醒来，我的所谓发明全变成了儿童玩具！……如今，世界有了许多我闻所未闻的东西，电脑、宇宙飞船、手机、电影……”
　　
　　“老人家，您太自谦了！没有您的基石，那有今日的大厦！另外，您的不朽的灵魂永远激励着后人！”
　　
　　“你又来胡说八道！……好了，你快骑自行车上街兜风去吧！”
　　
　　★蒙娜丽莎的秘密★
　　
　　走到“蒙娜丽莎秘密”的展室前，达·芬奇老人对我说：“这部分，你看也行，不看也行。”
　　
　　“为什么？”我十分不解。
　　
　　老人耸耸肩膀，笑着说：“好吧，进去吧！看一看就明白了！就我的一幅小画，专家们弄出了多少个蒙娜丽莎！这成排的好似士兵的蒙娜丽莎，那一个是我的？”
　　
　　我放眼望去，果然有成排的蒙娜丽莎！
　　
　　“他们把蒙娜丽莎的鼻子、眼睛、嘴巴、眉毛都放大了，母一个毛孔也要进行研究！甚至，动用红外线摄影！至于吗？我不便讲话，有口难言，由他们弄去吧！……做学问，研究问题，探索发现，当然很好。不过，走火入亮，或者，扑风捉影，有什么益处呢？”
　　
　　★笔记本★
　　
　　达·芬奇笔记本的原件放在玻璃盒子里供人欣赏。初看这手稿，字迹很规整，条理分明，还有精细的插图。可是，许多人看不明白，达·芬奇老人在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人们感叹道：“这是天书！天书！”
　　
　　我也在观看。达·芬奇老人笑着问我：“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我回答，“这是您用左手反写的古意大利文，如果用一面小镜子一照，读镜子里面的文字就行了。”
　　
　　“哈哈，你小子聪明！可惜，大多数人没有你这种耐心，也不去琢磨，自然就看不懂我的笔记了。其实，都是平常事。”达·芬奇老人说。
　　
　　“是啊，耐心是一种克服困难的办法。另外，在平常事情上弄一点小花样，就把平常的事情复杂化，变杨困难事！”我调侃着。
　　
　　“你在嘲笑老夫？”达·芬奇指着我的脑门笑着问。
　　
　　我也笑着回答：“岂敢，岂敢！我吃了豹子胆啊？哈哈！”
　　
　　★坦克★
　　
　　我站在坦克模型前面，仔细观察内部的结构。
　　
　　达·芬奇老焱对我说：“想开它上街玩玩吗？”
　　
　　“老天，这是玩具吗？这可是杀人武器啊！……坦白地说，您老人家可没有少发明这些作孽的东西！瞧瞧，这是大炮！这是攻城梯子！这是战车！……”我指指周边的模型说。
　　
　　“你别控诉我！”老人打断了我的话，“它们仅仅是工具！如果它们在正义一边的话，会起伟大的作用啊！”
　　
　　“那是当然！可是，万一落在非正义的手里呢？”
　　
　　达·芬奇老人看了我一眼，皱起眉头，低声对我说。这声音几乎是耳语：
　　
　　“我知道，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不想把我发明的潜水艇的秘密公布于世！……哎，战争啊，战争，不管是什么战争，对老百姓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啊！”
　　
　　★双管象牙古笛★
　　
　　达·芬奇的象牙小笛在玻璃盒子里展出。古笛子并不算奇妙，象牙古笛也不算奇妙，奇妙的是双管的！谁能想象出达·芬奇吹奏双管笛子的情景？我正在琢磨，达·芬奇那悠然自得的神情，并想到，他不愿意和一般的事物并肩，总是在一般事物中增添点新花样，这几乎成为他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律。这双管的笛子就是证明！我正在胡乱猜想。老人家走过来，拿出笛子，对我说：
　　
　　“哎，我年轻的时候，很好玩，常常还要玩出花样！……人不能一天到晚工作，工作！不能像米开朗基罗先生那样拼命！人需要休息，需要娱乐。你说，是不是？”
　　
　　他也不等我回答，就摇头晃脑地吹起小笛，那古笛子的声音悠远神秘，奇妙无比，几乎把我感动得落泪。
　　
　　我情不自禁地说：“啊，伟大的神也是人啊！”
　　
　　★野葡萄和野苹果★
　　
　　伊索的狐狸来到美国犹他州的一个小山城，在郊外遇到一颗苹果树和一丛低矮的野葡萄。野葡萄其貌不扬，一串一串的藏在叶子后面，小小的果实上挂满白霜。这一次，狐狸得手，肚子吃得溜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说：“野葡萄样子不怎么美，味道挺不错！”
　　
　　狐狸吃饱了，躺在苹果树下休息。
　　
　　苹果树对笋狸说：“这里昼夜温差大，又干燥，中午太阳很毒，日照时间长，最适合水果生长，野葡萄自然很甜，这于长相无关。”
　　
　　狐狸看了一眼野苹果，突然想起主火伊索的哲思，顺口说：“山野之物，经受了日光月华，又善于汲纳和积累，也可以变得甘美呀！呵呵，挺不错的伊索寓言吧！”
　　
　　野苹果说：“寓言不错。不过，你不尝尝我的果实吗？”
　　
　　野苹果掉落一地，狐狸顺手拾起一个啃了一口，马上吐出来，大叫：“好酸，好涩！还有小虫子！！”
　　
　　“哈哈，有小虫子是真，因为这是荒郊野外，没有使用农药。我不甜是假。我也套用一句伊索寓言：吃了太多的蜜，就不会感到平常的甜了，甚至，把甜当成苦涩！哈哈！”